還順手扯了她搭在屏風上的巾帕給她擦頭發。
長公主唇上火辣辣地疼,也不想說話。
這該不會也是話本子上學來的手段吧。
可恨她還顧及著這人背上的傷不敢妄動,並且……方才也的確是被他蠱惑了,有些沉溺。
謝應祁給長公主擦頭發也時時注意她的神色,生怕她有丁點兒抗拒。
長公主抬眸,板著臉道:“謝應祁,我嘴疼。”
幽怨一眼也被謝應祁看出無限情意來,瞬間有些心猿意馬,連擦頭發的動作都遲緩了。
他喉結滾動了一輪,艱難應道:“怪我。”
長公主頂著陛下要抄家的威脅多休養了四日,在又一個大朝日這天,終於推開了公主府的門。
與金光甲冑的戴將軍正好對上。
“勞煩戴將軍,本宮要趕著大朝,入宮面聖。”長公主行軍禮,戴將軍回禮,目光觸及長公主腰間佩刀,似有動容。
戴將軍的目光又移到長公主臉上,戚將軍的親傳弟子,不會是品行低劣,當街殺人的悖逆狂人。
想來長公主這幾日在府中也並不好過,唇上起了好大一片燎泡,都結痂了。
戴將軍語氣都放軟了,“公主稍候,等末將尋一輛馬車來。”長公主府的車架皆有徽記太過招搖,若坐了,只怕根本走不到宮城。
大朝日百官朝會,齊康的事只怕是不能再拖了,她不能讓陛下在百官面前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她。
所以她要上朝去,青紅皂白擺的分明,讓百官分說。
長公主踏入大殿的時候,沸如湯鍋的大殿都靜了一瞬,百官默契地讓出一條路來讓長公主順順當當地走到最前頭,陛下眼前。
等她站定,百官重新沸騰,禦史舉著芴板便要參她,陛下一個眼神飛給內侍官,內侍官掐著嗓子宣佈上朝。
長公主銀冠束長發隨風飛舞,發尾紅珠耀目,赬紫纏枝蓮紋圓領袍,英姿勃發,蹀躞帶上一件不缺。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蹀躞帶那一把佩刀,帶刀上殿,這是第一人。
雖不是前所未有,可前頭那些能佩刀備甲的,都是軍功卓著的將軍,而她不過是個公主。
公主依制該是擢衣金冠,她一身男裝,已是違制,藐視朝堂。
眾卿列班站定,行禮過後,小半數都舉起了手中芴板,一份有事要奏的塌天模樣。
既然阿音都走到朝上來了,陛下也不怕他們議論了,他先點了從方才便迫不及待的禦史大夫,“荀卿似是有話要說,那荀卿先講。”
荀禦史出列,向前一步,“陛下,您下令祖長公主禁足府中,她卻貿然出現在此,這是抗旨,此乃其一。”
陛下於上首眉頭蹙起,打斷荀禦史的慷慨激昂,“是朕召她來的,為的是當堂公審朝廷命官橫死街巷的案子。”
連齊康的名字也不願意提,並且絲毫不認為此事與長公主有幹系。
“陛下,公主奉召,該擢衣大冠,長公主這打扮,實在是不把朝堂和陛下放在眼裡,臣奏請陛下嚴懲。”
荀禦史躬身下拜,大有陛下不處理他便不起身的要挾意味。
荀禦史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精巧的尖頭靴子,靴頭的珍珠碩大圓潤,甚至都能照出他的影兒來。
荀禦史一驚,抬頭望去,長公主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帶著寒意會紮人似的,他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生怕成了下一個齊康。
“從前先帝在時,本宮這般著裝上殿,在座諸位可都誇贊過本宮巾幗不讓須眉的,如今皇兄理政了,諸位的說辭怎麼就變成了本宮藐視朝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