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長公主罕見地心慌,在謝應祁這事上,她好像真的搞砸了。
她阿兄和李棠瑤兩個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在她腦中響起:請神容易送神難。
雖然這麼著有人陪她夜話也不錯,但這人也不一定非得是謝應祁,她還有李棠瑤青蚨和霜蟬。
她早在人前亮明瞭態度,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將人趕出去的,長公主一言九鼎。
不然她這臉面往哪兒擱。
第二日,宮裡添了位有孕的夫人,那位與她有嫌隙的楚家大娘,得償所願了。
成了有名有分的天子妃嬪。
而正在畫星圖的李棠瑤,手臂都沒抖一下。
嘴上諷道:“看來是還沒被這親手養出來的新世家反噬。”
長公主仔細品她兄長為何明知不妥還要走這一步棋。
“難不成是要再進一步激起楚家的野心,鼓勵楚侍郎與我舅舅鬥一鬥?”
畢竟這樣一來,楚家就有兩位宮妃了。
“政事上的事我不懂,你斟酌吧。但男女之事,我比你懂,某人此前誇下海口,可我看那楚王,好像還在鹿鳴坊啊。”
李棠瑤的圖成了,懸到了書桌上方,她一身緋衣站在圖旁,眼波流轉間,是和謝應祁不相上下的勾人。
長公主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我若有你這一手,應當能與謝應祁半斤八兩。”
李棠瑤洞察一切,笑而不語。
“明日是大朝日了。”長公主沒頭沒尾地念了這麼一句。
李棠瑤神色正經起來,“準備好了便去做吧。”
她隨即面露難色,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定一般:“我雖不喜歡那謝應祁,但也可替你接收了他,李娘子出馬,還沒有拿不下的郎君。”
“……好。”雖然那謝應祁人是生得不錯,與她也算半投契,榻上……她也還沒試過旁人,勉強就還不錯吧。
但這都不算什麼,謝應祁與她,是露水姻緣,日頭一曬,便無蹤影。
有剿匪的情分的話,姑且稱之為棋逢對手的露水姻緣。
長公主用力敲了敲桌,很有節奏,像是有特殊用途的聯絡暗號。
門外候著的二郎,聽見指令,瞪大了眼睛,但殿下之令,不敢不從,轉身離去了。
大朝日上,最矚目的不是近來上朝的楚王 而是與楚王並排,領在百官前頭,鳳鳥花樹青翟衣的長公主。
盛裝出席,來勢洶洶。
楚侍郎在看見她的時候,便不住地擦汗,直覺這位上殿是為了大娘入宮的事。
朝中上下打量皆打量這位花名在外的長公主,只有他根本不敢往那邊瞧,怕被長公主當堂發難,更怕長公主事後尋釁。
他手頭還欠著長公主一樁案子呢,要是這煞神惡念叢生,轉頭將這事扣他頭上,那即便滿宮裡的都是楚家的娘娘也保不住他。
先帝曾明旨許管彤公主上朝聽政,自是無人敢有異議。
陛下也盡力不往長公主那邊瞧,命內侍官宣讀了河間王任司空和程讓擔任國子監祭酒的命書。
河間王出列謝恩,同時請奏,“陛下,三年前裴度橫死刑部大牢,臣覺察他死有蹊蹺,臣請求重啟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