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跌跌撞撞地在甬道里摸索,細碎的腳步聲不絕於耳,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怪不得剛才覺得壁畫上的紋飾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原來不久前我竟然見過,慄廣之野上的那十尊石像,上面紋的蛇飾,與壁畫的紋飾何其相似啊!
於是我趕緊蹭到了江月身旁,想多瞭解一些關於薩滿文化與楊貴妃的關係。而一旁的老倪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後,也湊過來,說想了解薩滿巫術與苗疆巫蠱又有什麼聯絡,為什麼感覺在很多地方都有相通性。
聽完我和老倪的離奇經歷後,江月思索了一番告訴我倆:“其實我也說不準具體有什麼關係……嗯……但中國薩滿教源自東夷九黎蚩尤部落,阪泉大戰之後,南遷為蠻,北遷為胡,所以南北少數民族風俗裡有薩滿文化的遺存也不算是稀奇。”
“不是有一種說法嗎?楊玉環有胡人血統,所以她的父族裡保留了薩滿習俗也說不定,而你所說蛇飾嘛,確實在沙門裡是極尊貴的象徵。而南蠻巫蠱之術,我之前也接觸過,我們教的傳統色彩很重,只是後來發展起來的御蠱御屍之術極為精深繁複,我也只是略知皮毛、不甚瞭解。”
“對了!”江月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對我們說道:“其實我剛才破譯密文時有一些疑惑,雖然整段密文確實是用臉譜異替法編寫的,但是那個壁畫上的神秘人在編寫時卻在關鍵點上做了不小的變化,怎麼說呢?就是整體上來看顯得並不正宗,倒像是薩滿旁教的作派,但是編寫者的水平絕不低,比起我們所謂的正宗,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聽她這麼說,我對壁畫上那個神秘人產生了濃烈的興趣,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翻手為雲覆手雨,單憑一己力就攪動清朗乾坤。
“但你又為什麼如此相信那個妖人留的話,認為它預兆著我們的命運咧?”老倪問江月。
江月沉吟片刻,答道:“你們知道藏人中的智者嗎?藏人把沙門叫做古苯教,教中幾百年才誕生一位智者,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我懷疑那個神秘人是位智者。”聽完江月的解釋,老倪不再說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我也心事重重地只顧低頭往前走,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一回頭,迎上了江月清亮的眸子,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問她幹嘛,她卻一臉嚴肅地湊到我耳邊,說道:“我懷疑尹夕霧是黑薩滿。”
她的話聽得我心驚肉跳,剛才夕霧的行為肯定讓她起疑了,我也懂,她說的“黑薩滿”到底有多嚴重,如果說江月是濟世救人、堅守正義的白薩滿大祭司,那麼所謂黑薩滿,就是陰損狠毒、盡走邪門歪道的殺人魔鬼!我堅信自己的朋友絕不是這種人,於是故作鎮定地對江月打包票道:“唉!這根本不可能,我還不瞭解她嗎?她就一青城觀小道姑,怎麼可能是什麼黑薩滿……頂多是以前看過幾本古梵語的書,鬼知道她是怎麼曉得那個什麼什麼法的!”
但是我的辯駁完全沒有引起江月的絲毫注意,反而是話裡的“青城”二字引起了江月的過分關注。
“青城觀?”江月反問道,我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對啊,怎麼了?”
語畢,江月的臉色剎間變得鐵青,語氣變得異常激動,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搖晃著:“你確定?”
我覺得莫名其妙,於是“嗯”了一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然而她接下來要講的話,才真正讓我瞠目結舌。她說,她的父親已經失蹤多時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她的父親!
“啊?”我大驚失色,忙問她具體的情況,這才知道其中的複雜隱情。
就在去年的中秋月圓之夜,江月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薩滿大祭司竟然神秘失蹤了。“……房間裡的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絲毫不亂;門窗也完好無損,完全沒有外力入侵的痕跡;事發之前沒有任何預兆,而我父親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留下的唯一線索,就是房間書桌正中央擺著的那本《先秦史》,書的扉頁上是父親用蠅頭小楷親書的兩個字——’青城’。”
我暗自“臥槽”一聲,心想要不要這麼鬼啊!
江月嘆了一口氣,露出來憂心忡忡的神情,對我說道:“我父親絕不可能無緣無故離家出走的,一定是當時有非常緊迫的事情逼他這麼做,我真的很擔心他的安危……”說著說著,江月的聲音變得顫抖抽噎起來,我急忙上前去安慰她,她緩了好久,終於接著說了下去:
“我和母親都非常擔心父親的安危,於是我決定去找父親。我跟我的外姓族人江山一起,去到拉薩的卓姆拉日峰拜訪藏民的先知,先知預言我將在下下箇中秋月圓之夜再次見到父親,但前提是我必須找到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齊關洲對吧,”我恍然大悟。江月點點頭:“先知說我必須找到那個人並加入他的隊伍,才能化一段機緣……他還說,近來風雲詭譎多變化,恐怕這天下,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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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說完時,我才驚覺自己背後早已冷汗涔涔。最後,江月拜託我向夕霧瞭解清楚他們青城派到底與她父親有何瓜葛,畢竟她與夕霧嫌隙漸深,不方便直接開口質問她,所以想透過我從中周旋。我也清楚江月現在深陷困境,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但是我在於夕霧的接洽過程中,幾番言語交鋒下來,依然一無所獲。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好像一點都不瞭解自己的這位朋友。
我們又往前走了大概三分鐘的路程,終於走到了路的盡頭,兩扇巨大的石門佇立在所有人的眼前,眾人嘖嘖的讚歎聲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透過一層厚厚的積灰,我們看見門上精美無雙的雕花蜿蜒開來,徐徐地鋪滿了整個視野,石門鈍鈍的厚重質感讓它透露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氣質,讓人心魂一顫。
兩扇石門間有一條透著亮的縫隙,我們不由得屏住呼吸、盯住它,答案已經近在咫尺了,我感覺我渾身的血液都直衝大腦、沸騰噴張。
齊關洲站在我的身後,我感覺到他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很難想像他現在是怎麼個心情,自己花了那麼大的代價苦苦追尋的東西,此時就在門後,我想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鎮定吧。
他那隻纖瘦而又骨節分明的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緩緩地抵在石門上面,他身旁的朱雀和玄武見狀,異口同聲地喊道:“小心!“而他卻輕鬆地揮揮手“無礙,有人先我們一步了。“說完,手掌猛地朝石門內發力,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石門遽然大開。
一霎間煙塵四起,嗆得我們咳嗽連連,眼淚直流。等煙塵散去,我們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一個完完整整的地下宮殿真實地展露在了我們面前,淋漓盡致地詮釋了“鬼斧神工”這個詞。萬仞高的宮柱拔地而起,像巨神之龜一樣馱著一個寬廣無邊、金碧輝煌的穹頂,穹頂的花雕細樑上又懸著數以萬計的夜明珠和稀世珍珠,高低起伏、錯落轉合、炫彩奪目,如同湛藍天幕上璀璨皎潔的浩瀚星辰。而地下與天空遙相呼應的則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型殉葬坑。
坑中按照不同的方位和規制擺放著形態各異的人俑,雖然不同於秦始皇陵中兵馬俑的精雕細琢,但是數量上的優勢讓它已然成就了大氣勢。人俑的情態或肅穆莊嚴,或怒目圓睜,總之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在大殉葬坑的正前方,堆滿了大量牲畜家禽的骨架,由於年代太久遠,動物的皮肉早已混合著經年累積的灰塵變成了一層薄薄的腐質,緊緊附著在骨骼之上,看到這一幕,我默默地摸了把臉上的防毒面罩。
我們越過大殉葬坑,才發現前方的道路被平分成了兩條,而路中心凹陷下去的人工渠裡,至今竟然還有水在淙淙流動。跨過這條窄水道,我們終於看見了這個陵寢的最關鍵所在:象徵著權力和地位的王座,巍峨地矗立在大殿正階之上,而王座的正前方,一柄寶劍筆直地插入堅固無比的澆築鐵器中,歷經了幾百年的風霜而屹立不倒。
我們心潮澎湃地圍繞在寶劍的四周,劍身鋥亮泛著凜然的寒光,劍柄上的黼秀花紋及虎蛇紋飾交雜在一起,有力地證明了墓主人崇高的身份。王座階下的左右手邊分別跪坐著兩尊人俑,其雕刻之精細程度,簡直不亞於真人!觀察他們的服飾和官銜,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文臣武將。
齊關洲的視線緊緊地鎖定在那柄寶劍上,突然,他向藩王劍伸出手去,可是還沒碰到劍刃,一股凜冽的劍氣呼嘯而過,齊關洲的手指和左側臉頰均被割了個口子,這削鐵如泥的程度簡直比新開刃的劍還要出挑許多。
從他被劃傷的那刻開始,我們才慢慢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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