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彩燈高懸,紅綢高掛,空曠的場地還搭了個戲臺,戲臺上樂師彈琴,伶人跳舞,絲竹管絃,好不雅緻。
沈新作為解元,他的位置僅次於官員學士,可謂鹿鳴宴上最顯眼的位置之一,剛一坐下就收到了不少注視的目光。
沈新往內席掃了一眼,皺了皺眉,女子和小哥兒的席面在裡面,與大廳隔了一道小門,他的位置完全看不到秦寧。
趙知府說了一段祝酒詞對在場學子勉勵一番,端起酒杯淺飲一口,示意鹿鳴宴正式開始。
冷盤,湯品,熱菜,點心,水果,酒品加起來二三十道,由小廝僕人們依次擺到每個人的飯桌上。
宴會進行一半,趙知明笑了兩聲,跟秦文永商量道:“秋高氣爽,蟹肥膏美,不如讓學子們做些好詩好詞,助助興。”
秦文永是朝廷委派的本次鄉試的主考官,是不過三十歲的正五品翰林學士,他輕笑一聲:“自然極好,不過添些彩頭才更有意趣。”
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身為一方知府,治下學子前途越好,他也能也不少益處,趙知明朗聲一笑:“秦大人思慮周到,剛巧我前兩日新的了一方徽墨,便充做頭名的彩頭吧。”
“這次行程拿的東西不多,便以這枚玉佩做彩頭吧。”秦文永說完,卸下腰間佩戴的玉佩,交給後面的侍從。
“秦大人大氣,本官敬秦大人一杯。”趙知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大人客氣。”秦文永緊隨其後。
下面的年輕舉子們眼神都亮了,個個摩拳擦掌,準備盡力一試。
這是不可多得的展現才華和揚名的機會。
透過鄉試的舉人與秦大人本身就有了一層薄薄的門生關系,若是再得了秦大人的玉佩,入了秦大人的眼,那日後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因為秦大人的秦,是當朝秦相的那個秦。
“沈解元蟾宮折桂,獨佔鰲頭,不若由沈兄先請。”鄉試第三名的周元佑突然出聲,玩味一笑。
“若是諸位不介意,沈某就先拋磚引玉了。”沈新輕笑一聲,目光環視一圈,好似完全沒看出來周元佑的有意刁難。
周元佑嘴角微僵,感到了周圍不善的目光,他明白了沈新未盡的意思。
他這一句話,得罪了在場的一大片學子。
主考官秦文永的目光落在了沈新身上。
這位他欽點的解元,這位解元不光文章寫得好,相貌上等,衣著簡單,但氣度不凡,像厚重的海水般無波無瀾,但秦文永總覺得這人身上若有若無的透露出一絲危險。
不像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秦文永心裡下了定論,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沈新已經作完了一首詩。
這首詩不算出彩,也不至於落了下乘,秦文永心裡更是滿意了幾分,這人不光學識斐然,風頭正盛也不冒進,懂進退。
天色昏暗,觥籌交錯,大廳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酒味,秦文永最後敬了一次酒,本次宴會才結束。
月色如華,燭光柔和,沈新站在小門外幾步遠等秦寧,接他一起回家。
“相公。”秦寧見到沈新,腳步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怎麼樣?可有受欺負?”沈新仔細打量了秦寧白嫩的小臉。
“沒。”秦寧搖搖頭,“就聊天吃飯,看戲,挺好玩的。”
“相公喝酒了?”
“嗯,喝了幾杯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