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打完水沒把井蓋住,裡面的水全凍住了,村長正在想法子破冰。”
“你跟我來吧。”秦寧拿著木瓢從水缸裡舀水,直至裝了大半木盆才停手。
秦浩千恩萬謝地走了,他回去的路上剛巧路過村中水井處。
水井旁邊圍著的人看見了,心中自有一番計較。
沈新皺了皺眉,村裡人大都知道他家有水井,若是村中水井一直結冰打不了水,肯定會有人來要水。
麻煩。
沈新站起來,跟幾人說:“我去水井那看看怎麼回事。”
深深淺淺的腳印破壞了一地白雪,也減緩了壓抑肅穆的氣息。
七八個漢子圍在井邊抱著胳膊閑聊,連連咒罵凍井賊,雙手來回搓著增加熱量。
有罵人的力氣,看來狀態都挺好,沒受連綿的大雪影響。
秋收時各家各戶糧食和柴火都存有不少,冬日窩在家裡不出門,和其他日子沒什麼區別。
沈新找到王承業,走到他旁邊問:“王叔呢?”
王承業深呼一口氣,白霧掩蓋他疲累的神色,“我爹受不得凍,先回去了。”
沈新點點頭,繼續問:“有解決法子嗎?”
王承業語氣沉重:“找了幾家燒三鍋熱水熱水,等熱水來了澆進去試試看能不能解凍。”
“好。”沈新問完便站在一旁,等待結果。
好在村民經驗豐富,這法子也管用,一盆盆熱水從井壁緩緩侵蝕融化冰塊,直至冰水變成活水,冰井變成活井。
眾人打了水各自散去,沈新回去繞到屋子後面的池塘,池塘上閃耀著透明光滑的冰層,他把冰面敲碎,方便氧氣進入,又給池子換了活水才回家。
接下來幾日,雪斷斷續續地下,忽大忽小一直沒停。
室外的溫度越來越低,估計已經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經過一夜的時間,昨日碳火攢出來的熱氣消散的幹幹淨淨,屋子裡溫度比外頭高不了多少。
沈新每日起來最先做的事就是燒炕,清理院子裡和房頂上的積雪。
南溪河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有人嘗試著鑿破冰面撈魚,沒想到真的從河裡撈上來兩條魚。
冰下面的河水日夜流動,總會有魚遊過來。
鄰居聞到魚香味,多問了幾嘴,轉天全村都知道了。
魚肉也是肉,更何況在葷腥少見的農戶,大家一一效仿,每日去往南溪河的人絡繹不絕,河面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窟窿。
直至有兩人因為冰窩子位置發生爭執,一個人失足掉進河裡,另一個人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才撿回來一條小命。
眾人才從狂熱的心態裡冷靜下來。
沈新興致盎然地聽著秦寧跟他說這些南溪村的八卦軼事。
來福和王三柱各自來買了二十斤木炭,沈新也答應了。
天色越來越暗沉,低懸的雲層彷彿要墜落下來,見不到一點陽光,天空一片死寂。
突然,低沉的轟鳴聲似乎從極遠的地方傳來,雪花紛紛揚揚傾瀉而出,形成大片大片的白幕。
雪花變成冰晶短促又急切地敲打著木窗,發出的噼裡啪啦的沙沙聲,映著陰風的尖銳的呼嘯。
屋內鴉雀無聲,似乎被暴風雪鎮住了。
沈新站在窗前欣賞著難得一遇的暴風雪。
秦寧努力控制心中的不安,輕輕抓住沈新的衣角,低聲問:“這是上天在發怒嗎?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
“當然不是。”沈新掀起一小塊窗角,彎腰向外看。
冷風和雪花霎時湧入,刺的秦寧一哆嗦。
沈新往前站了站,又把右手伸向窗外,雪花密密麻麻打在手上帶來一陣麻意,“這屬於一種瑰麗的自然景象,名為暴風雪,是不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