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擦著耳際劃過,削斷蘇逸幾縷青絲。
蘇逸卻來不及去看是誰,踉蹌後退,後背撞上馬車廂板。
蒙面人獰笑著逼近,卻在下一秒瞪大雙眼。
一柄長劍透胸而出,謝明眴抽劍時帶出的血花,在月光下綻成刺眼的紅。
蘇逸的瞳孔驟縮,只能看到尖利的寒光刺入自己的眼睛。
“謝九。”
謝明眴一劍捅進那人的身後,微微喘著氣,又猛踹一腳,將那涼透的人踢開。
他的臉上也擦到幾處血花,染血的手指撫上蘇逸蒼白的臉,謝明眴將人攬進懷中,聲音不重:“嚇到了?”
蘇逸搖頭,鼻尖縈繞著濃重的血腥氣。
他這才發現四周已無站立的匪徒,謝九正提著水囊沖洗劍,而倖存的眾人正相互攙扶著聚攏過來。
”多謝恩公!”
受傷的青年撲通跪下。蘇逸急忙將他扶起,替他拍淨身上的土塵:“沒事就行,你快起來吧。”
那青年應了聲是,正要起身,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蘇逸見狀,讓蘇月把自己的藥箱拿來,上前施針。他將人躺平放置,銀針入xue,青年緊皺的眉頭慢慢的鬆解開來。
等施針完畢,蘇逸輕聲,讓他慢慢休息,自己則是去看其他受傷的婦儒,幫其包紮膝蓋的擦傷。
喚作雲孃的婦人啜泣著訴說原委。
他們本是要往南都投親,誰知途中遭遇流寇。
說話間,女童蜷在蘇逸懷裡睡著了,小手還攥著他的衣帶。
謝明眴守在他的旁邊,不急不緩的問道那婦人:“這一路流匪猖狂,女子婦孺,手無寸鐵,我們也是聽到這邊的動靜,自覺人命關天,不可視而不見。既然如今惡徒已除,只待稍作休整之後,立即離開,此處距離南都不過三日的路程,若是雲娘不嫌棄,不如隨我們一同,路上也好有個照看。”
那雲娘嗓子都快要喊啞,哭哭啼啼的救了帕子擦眼淚,這會兒才終於靜下來許多,聲音幾乎顫抖著,雙膝發軟,跪倒在地:“多謝……多謝恩公。”
謝明眴將人扶起,讓雲娘接過蘇逸懷中抱著的孩子,扯起他往一旁無人的方向去。
蘇逸問道:“你本來可以不帶著他們的。”
“可是你想,不是麼?”
謝明眴擦了擦他臉上濺的鮮血:“嘴上說著不怕,身子都要抖成篩子了。”
“我沒有。”
蘇逸身子骨弱,本來連風都不經吹,又被那流匪一劍直擊面門。
即便他心理素質高到離譜,但是他前世是個現代人,這種殺人的場面不多見,更何況自己性命差點被搭上。
蘇逸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謝明眴腹部開始重新流血,血已經將那玄色衣袍完全浸透,於是急忙找來藥和紗布替他清理包紮,不知是在埋怨誰:“…明明本來都要好了,結果現在傷口又開,反反複複的,越往後天氣越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
“只是重新把傷口扯開,又不是中了新毒,捱了新傷。”
謝明眴忽然笑了:“雖然這樣很不道德,但是看著你關心我,突然感覺,就算這傷口一直有,也不虧。”
“…神經病”,蘇逸擔心的情緒煙消雲散。
被這人一句話氣的站起身:“誰天天那麼大本事一有空就給你包紮傷口。下次再受傷就別來找我,養好了再讓我見你。”
“所以你還是心疼?”
謝明眴伸出手緊抓他的袖子,卻因為動作幅度有點大,輕輕地嘶了一聲。
蘇逸急忙:“不要動,你能不能聽點話!”
謝明眴伸出手摟上他的脖子,輕輕的站起身:“好阿逸,我知錯了,在這裡風大,萬一再吹出風寒,我還得帶著病照顧你,就當心疼心疼我。先去車上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