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又是一次課考,試卷貼出來,蘇逸就被人叫去了張允賢的書屋內,旁邊站著名他不太認得的同窗,時不時的拿那目光睨他。
張允賢見人進來,二話沒說,就叫他背滕文公篇,蘇逸腦瓜子靈,立馬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極其迅速地通篇背完,盡量說的委婉:“還請先生指教。”
“他肯定是來之前通讀過,才會背的如此迅速。” 那名同窗一時間真不知說什麼才好:“不過月餘,進步如此神速,定是走了捷徑。先生不是告誡過我們,欲速則不達,唯有水滴石穿,金石為開,方是正道。他定是走了偏門旁道。”
“蘇逸,你老實告訴為師,孟子及朱子集註,你共背了幾日。”
“先生,不算溫習的話,十日有餘。”
張允賢揣著一臉溫和的笑:“你可知,這本書我學了許久?”
“一月?兩月?”
蘇逸有點難為情:“先生,若是讓我也算上溫習,三四個月才能將這本徹底吃透,比不上先生。”
“謙虛”,張允賢原先並不多對蘇逸看好,只是半月前,蘇逸第一次課考後諸多問題有所不解,便來問他,張允賢只是稍微一點撥,蘇逸便如文思泉湧,悟性極高,天生就是塊學習的料子。
蘇逸只是經書義理雖然記得清楚,但是還未曾融會貫通,等到來日經驗積累,說不定,要比自己還出彩。
“既然旁的還有人不信,那你便再多背兩篇。蘇逸,你入學那日,是八月十一。那你便背一下第八篇和十一篇文章,叫人好好聽聽,究竟是作弊,還是真材實學。”
蘇逸應了聲是,二話不說,便滾瓜爛熟的全背了出來,沒有絲毫的卡殼。
“述而不作,好古而知今。若是學習心存嫉妒,又或是輕視他人,那又該如何從聖賢的智慧中汲取養分?又如何以謙遜的態度示人?”
張允賢淡笑:“叫蘇逸來,不是叫他自證,是叫你看清了學習的要義,唯有厚德載物,方才胸懷博大。讀書明事理。如此,才能做好官。”
唐俊臉色紅了大半,他先前有多氣勢洶洶,這會兒就有多垂頭喪氣。
他算是意識到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一篇文章,他背個五六日才能學個大概。
這家夥,十日時間就背完了整本書,還能記得一字不落。又被講郎這麼一說,實在心生慚愧,從頭紅到了耳朵尖,道了歉,這才退了出去。
蘇逸見事畢,這才鬆了口氣,卻又聽見講郎說:“但你也不要驕傲,不過背了幾篇書,還不算是真正的學會。我給你那幾本書讀的如何了?”
張允賢透過前兩次蘇逸的試卷,算是摸清了他學習的劣根,於是便叫他四日為限,在不落下功課的同時,習完一整本書。等到臨近縣試,他便能學完一整套。
整整六十冊,算得上是後世的題庫。
破題全書,經義概述,八股範文,測測裡面都記滿了蠅頭小字,隨便一頁都有上千字,叫蘇逸看的眼疼。
他知曉講郎是為了最大發掘他的才能,否則這幾次考試也斷不會有如此之大的進步。
“不要光妄想著囫圇吞棗,什麼晦澀難懂的東西都往腦子裡塞,那是屢試不第的老童生幹的,算不得有出息。你要自己研習出一套法,學會如何破題,承題,起股,來日上了考場,才能手到擒來。”
“先生,您可高看我了。單拎出來每一冊書,每一頁都有千字。我就是會背,也斷不可這樣浪費時間。” 蘇逸一笑:“可來的路上著急,忘了把講義也帶來了。”
“你個不知趣的,不懂與同人交好,才被旁人嫉妒”,張允賢雖然表面訓他,但實際對他是格外照看,不然也不會如此信他,叫他一進來就開始背誦:“四日一冊書,對旁人來說幾乎算是不可能,從裡面揣摩名家範文,旁人讀幾遍就會丟掉。但我慧眼識珠,覺得你是個好苗子,可別叫我看走了眼。”
蘇逸拱手:“定不負先生重望。”
蘇逸臨走前懷裡又被塞了兩冊書,不知道又是講郎從哪裡翻出來的,說是當成課後作業,有不懂的便來找他。
這才是真的叫他不眠不思的學習。
蘇逸下午上完了課,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喝了兩口水,就再次挑了燈,一直看到周圍的人都走幹淨了,又聽到書院的打更聲,眼睛也累得不得了,這才收拾幹淨了書案,打算回寢舍睡覺。
只是還未出門,就被人摸黑堵在了牆角,他口鼻被人捂著,發不出聲音,只能藉著月光看清來人,瞪了他一眼:“你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