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前,謝明眴的副駕駛還放著給蘇逸帶的圍巾。
大車車燈打過來的時候,霧雨朦朦,謝明眴卻還在想,這雨越下越大,可是自己趕不到了。
要叫蘇逸受委屈了。
“我改不掉這手腳冰涼的毛病,這是天生的。” 蘇逸冰冷的手捧著熱茶,回溫。
“自己養壞的就別推給老天爺。”
謝明眴又像是突然記起什麼事情似的,囑咐道:“明日書院面試,莫要心急,”
謝明眴沒有蘇逸擅長應考,他想了想,站起身一步一走,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咳嗽病越發重了起來,活像只病懨懨的白狐貍:“不過要吃好喝好。書院廚子若敢給你吃冷飯,回來我拆了他灶臺。”
蘇逸應了一聲。
“有個問題我很想知道。”
“那便問。”
謝明眴看著蘇逸垂下的眼睫:“我想問的是,如果我沒穿過來,你的冬天怎麼辦?”
蘇逸一口飲盡盡茶水:“沒你我也照樣活,又不是不過了。”
謝明眴沒反駁,接過他喝幹淨的茶杯,手指摩挲著濕潤的圈口,學著樣子給自己也倒了杯,齒間咬住杯壁,一口飲盡。
“可是沒你,我的確會死。”
就這一句話,讓原本升溫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謝明眴親手為他燙的茶也慢慢降溫。
那人沒再說什麼,推了門出去,關門聲輕到幾乎微不可察。
但是蘇逸沾了墨水的筆仍舊一頓,墨點染上紙,洇透,昭示著他心中的不平靜。
——
謝明眴染了風寒,這兩天窩在自己房間,就連自己親口許下的喬遷宴,也是沒影了,更沒送蘇逸去考試。
蘇月收了東西,眼神遊移間瞥見自家少爺失神地望著謝明眴的房門,試探著問:“少爺,這兩天和謝公子吵架了嗎?”
“瞎猜什麼,我跟他有什麼可吵的”,蘇逸一笑:“別瞎想。上車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蘇月卻不信,跟著他上了馬車:“我不是瞎猜!謝明眴那家夥,平日裡恨不得眼睛能住你身上,你倒是看看,這兩天統共才和你說了幾句話?更何況你這一去,就是半個月回不來,他倒好,連出來送一送都不願意。”
“他病了。”
蘇逸聲音有些許的啞,馬車顛簸,震得他心也有些疼:“叫他多休息休息也好。”
“那也不差這一兩刻吧。”
蘇月撇了撇嘴:“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想陪著少爺你。他平日裡除了好言好語的陰陽怪氣,就是那張一成不變的笑臉,看著就叫人心裡來氣。”
“渾話,”蘇逸面色不大好:“阿月,他對你不差,有好東西也念叨著你,平日裡哪有沖你發過脾氣?你總在明裡暗裡欺負他好脾氣,一成不變的笑又如何?也好過別人兩面三刀。”
“少爺,”蘇月被這劈頭蓋臉一頓數落罵的沒回過神:“您怎麼沖著他說話了。”
“我幫理不幫親。”
書院離家其實不遠,隔了四五條街,拐了兩個彎兒,車就停在了書院大門口。蘇逸接過自己的書,下了馬車:“你且回去吧,他還病著,少不了人照顧。”
蘇月還想說什麼,就被人敲了一下腦袋:“下次回來,再叫我聽見你說這些話,小心我拿鞭子抽的你皮開肉綻,非要長了記性不成。”
“是......”蘇月捧著被敲疼了的腦門:“少爺,你也要保重身體,別學的太用功了,我等你回來。”
“路上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