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眴心想,這可能算得上是應激。
他看到蘇逸的背影,便下意識覺得那是離開的預兆,死亡,厭惡,不複相見,以及天人永隔。
只是上天可能也看不慣謝明眴的苦難,於是幹脆叫他死亡。
醒來再看見蘇逸那雙濕潤的眼,才終於叫謝明眴嘗到幾分劫後餘生的幹澀。
可能是謝明眴本人都沒意識到,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也變成了過去他最討厭的那副樣子。
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
——
蘇逸也不懂,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場戀愛,卻叫他記了三四年,甚至於每一個瞬間,他都記得清楚。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這些擾人理智的東西甩出腦袋外。
一道熟悉的聲音鑽入耳,蘇逸一驚,沒忍住快跑了起來,三兩步就到了路口。
此時的巷道中,咒罵聲,討伐聲亂作一團。
蘇月抄起鏟子,沖外面那群體積比他大了不少的漢子嚷道:“是你家主子不講理!我們家公子知書達理,儀表堂堂,跟你們這廝一般計較?”
“阿月!”
蘇逸沒見腳下磚瓦不平,一時心急,踉蹌間被謝明眴伸手攔住,又在他平穩後迅速松開,目光同王高旻那破痞子對上。
謝明眴道:“王公子這是做什麼?”
“做甚?老子砸了你的門戶看你還究竟認不認得我是誰!”
王高旻氣急敗壞,喚了手下上前:“給我砸,出事了我擔著!”
“你敢!今天你要想進這院子,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蘇月也是個脾氣暴躁的,身後雖有兩人攔著,但半大點的小子更是有勁,身後挾持住蘇月那兩人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射到謝明眴和蘇逸這邊。
“慢著”,蘇逸聲音半啞:“阿月,聽話,莫讓外人見了笑話。”
謝明眴聞言拂了拂袖子,餘光收回,落至蘇月身上,嘴上卻要笑不笑的盯著。
蘇月聽到自家公子的話,那副暴跳如雷的樣子才終於消失,可還是立於原地憤憤不平的大口呼吸。
蘇逸生的眉清目秀,身著一襲緞青素錦長袍,最尋常不過的文人裝扮,偏襯得身段優雅欣長,勾的人目光無法挪開:“王公子如此氣派,神采飛揚,我們二人是真心實意的誇贊,卻未曾想遭到這般誤解。”
“胡說!”
王高旻雖然看迷了眼,但好歹理智尚存:“你們二人說我身上難聞,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表兄只是說他聞不慣胭脂俗粉的香,是因為他不曾經歷過,不懂男歡女愛的情事叫人如何上癮,反倒比不上王兄知趣。”
蘇月目光呆滯,不可思議的看向謝明眴,又看向蘇逸。
這等事,怎麼能如此大方的就講出來了?!
他家公子如此知禮懂禮的一個人,怎麼出了一趟門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謝明眴接收到蘇月的目光,無奈的攤手,示意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一句話也未曾反駁。
床上那點子事兒,知不知趣,蘇逸是最清楚的。
先不提他總愛掩飾著,不肯向謝明眴袒露自己的慾望。
甚至於就算滾到了一起,每次都被自己哄著才肯叫兩聲,因而總叫謝明眴一個人高高的掛著,得不到抒解。
不知趣的究竟是誰?
蘇逸這好大一口鍋扣下,謝明眴卻有口難言。
他斜了眼王高旻,卻因為意識到王高旻在直勾勾盯著蘇逸看,生出了一股無名火,想叫那人眼珠生生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