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盤子,我提著食盒往回走,在到薛熠房間門口的時候,見他抬著盆水出去倒,想必是已經幫杜英睿洗漱完了。放回食盒,我又走了兩步回了自己房間。
猶豫許久,終於去敲了祁桁房間的門。
“你想將自己的屋子讓給杜英睿睡?”他捧著書問。
“左右也是我的不對,害他在門外站了那麼久,穿著濕衣服吹著許久的風……最後還不得不返回那漏雨的屋子過了一晚。”我有些慚愧,聲音低下來,“他一個生了病的人,跟薛熠擠在一起,總歸是不大方便,而且,萬一他將薛熠也傳染了怎麼辦?所以想問問能不能讓我在你這打個地鋪……”
聽了這麼半天,祁桁終於將書合上。
“行罷。”
我和薛熠一同將杜英睿扶到了我的房間,看著他將藥喝下,替他將被子蓋好,又將碗碟收去廚房洗了。
等一切弄完,我翻出另一套床褥,跑到了祁桁房裡。此時已經入了夜,房裡燃起一盞燭燈,我在地上鋪著床,祁桁就在燈下編著蝴蝶。
他神情專注,但編得不算快,等我將床鋪好了,他一個蝴蝶還沒編出半個翅膀。我不好打擾他,只是將他看著,像他看手中蝴蝶那樣……
他與那個小孩是什麼關系?親戚嗎?似乎也不像。
他今天那樣說話,又跟前幾日的他有些不同……
我靜靜站在一旁,看新鮮竹葉在他潤白手指之中輕動,想起小時候吃過的翠玉豆糕,一半是清透的綠,一半是象牙的白,入口細密綿甜。
看搖曳燭光將他面龐照得微黃,燭芯映在他眸中一點,無上瀲灩。
“妙,真妙!”
祁桁將編好的正在擺弄的蝴蝶伸手遞給我,“送你。”
我接過蝴蝶,搖晃著葉莖,正想感嘆這回這個比上次那被我踩過一腳的生動多了,聽他這樣一說,愕然抬頭。
“這不是編給那小孩兒的嗎?”
“可你在這看了這麼半天,好像比他還喜歡這竹編。”
實則我並不是在看蝴蝶,只是在看他。
卻話不出口。
“這……也叫你看出來了。”我訕訕一笑。
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跟個小孩搶東西,遂又將蝴蝶放回桌上,“這蝴蝶雖然好,但花樣太多,我更喜歡簡單點的,小一點,不會飛的那種。”
我將手展開比在桌上的蝴蝶上,“這個太大了,不方便把玩。”
祁桁看了兩眼桌上的蝴蝶,起身將它收入了櫃中:“你是怕我編得麻煩吧?”
“……”我道,“會飛的蝴蝶你都快編三個了,不會飛的卻還沒編過。我喜歡獨一式的。”
“意思是我給你編完,日後便不能再給別人編一樣式的了?”
我一時語塞。
祁桁忽地失笑:“罷了,日後估計也沒人要我編又小、又不會飛的蝴蝶。”
我在祁桁房間睡了一宿,夜裡恍惚記得有人替我蓋了被子,醒來見祁桁睡得安穩,不便將他打擾,輕手輕腳出了門,回了自己房間。
杜英睿已經洗漱完畢了,正在鋪著床,我與他打了個照面,順便就問他身體如何。他說是已經退了燒,人也沒昨天那麼疲倦了,正準備去飯堂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