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什麼屁話！”梁三傑心頭那股火氣一下就上來了，“難道你就喜歡這裡了？真要喜歡，你當初跑什麼！”
“……”譚君祥抿緊了嘴唇，好一會兒才低聲反駁：“我不討厭做實驗，我只是……”
“我只是想媽媽了。而且……”
很悲傷，又有點憤怒的聲音，不急不慢的在空氣中擴散開來，讓梁三傑的心髒莫名揪緊。
“我早就沒法離開這裡了……梁大哥，你知道嗎，很多實驗體的來源，都與dt19有關。”
梁三傑猛地抬起頭，臉色驟變：“什麼意思？難不成，那些人口拐賣……”
譚君祥的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他沒再看梁三傑，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喂！你給我站住！”梁三傑心裡一急，下意識地就想撐起身子攔住他。
可他忘了自己剛動完手術，麻醉的餘效還沒完全過去，身體虛弱得很。這麼猛地一動，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從床上栽下去，連忙扶住床沿。
譚君祥腳步猛地一頓，似乎想回頭，但最終還是沒有轉身，直愣愣的往門口走去。
而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
“咔噠。”
一聲輕響，門鎖從外面被擰開了。
房門向內開啟，一道身影逆著光，悠然地走了進來。
“你？！”梁三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瞳孔不受控制地縮緊。
那個不久前才親手斬斷他一隻腳的小孩，此刻正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種天真無邪的笑容，甚至還抬起手，沖著房間裡的兩人輕輕揮了揮。
“早上好呀。”
明明是清脆悅耳的童音，落入梁三傑耳中，卻比數九寒冬的冰稜子還要刺骨。一股難以形容的惡寒感，如同潮水般瞬間侵襲了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按理說，這個砍了他腳的罪魁禍首出現在面前，還如此若無其事地打招呼，他應該怒火中燒，恨不得撲上去將對方撕成碎片。可此刻，梁三傑心中翻騰的，卻是一種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懼。這種恐懼死死地壓制住了憤怒和恨意，讓他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小孩身上那種彷彿與生俱來的、近乎非人的危險氣息，絲毫不會因為他此刻臉上掛著的笑容而有半分消減，反而因為這種巨大的反差，顯得更加詭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陌陌此時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淺藍色襯衫和深色牛仔褲，腳上一雙幹淨的白色運動鞋，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就像個家教良好、乖巧懂事的鄰家男孩。
他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了房間。
每向前一步，原本僵在門口的譚君祥就像是被無形的壓力逼迫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譚君祥的臉色比梁三傑還要難看，嘴唇哆嗦著，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鄧方陌！你、你要幹什麼？！”
“什麼？”梁三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他姓鄧？！”
怎麼會……那個“暗河計劃”的發起者，不就叫鄧明嗎？！
是巧合？還是……
一個荒謬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瘋了吧！這幫人難道連自家小孩都送去當實驗品？！
梁三傑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個叫鄧方陌的小孩，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一路竄上天靈蓋。
然而，鄧方陌從進門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再也沒看過梁三傑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地鎖定在步步後退的譚君祥身上。那雙金色的眸子微微彎起，像是在笑，卻毫無溫度。
“譚君祥，我是來找你的。”
譚君祥的身子猛地一僵，後背幾乎貼在了牆壁上，退無可退。他強迫自己迎上鄧方陌的目光，聲音幹澀：“……什麼事？”
鄧方陌停下腳步，站在離譚君祥幾步遠的地方，歪了歪頭。
“dt19，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