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一時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電腦主機輕微的嗡鳴聲。
“沈院長，您認識譚東臨嗎？”
沈曼如正端起桌上的水杯想喝口水，聞言動作一頓：“譚東臨教授？當然聽過，以前在電視和醫學期刊上經常看到。不過好像很多年前就失蹤了……”
“十一年前。”
“對！就差不多是那個時候。”沈曼如肯定地點頭，似乎對這件事印象頗深，“當時新聞都報道了，鬧得挺大的。主要是失蹤得太蹊蹺了，動用了不少力量去找，好像是大半個月吧，連人……連屍體都沒找到，就那麼人間蒸發了。當時我們幾個同事茶餘飯後閑聊，都覺得非常惋惜。”
宋一展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落在沈曼如略顯感慨的臉上，語氣委婉地補充道：“沈院長，我們不是指您是否聽過他的名字，而是……您在現實中，和他本人有過接觸或者認識嗎？”
沈曼如愣了一下，像是沒料到他們會問這個。
“要說認識……其實也算不上。”她微微垂下眼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杯壁，“我剛從醫學院畢業那會兒，還沒自己開診所，在市裡一家公立的婦産醫院工作過一段時間。”
“有一天我值班，就碰到了譚東臨教授。他陪著一個女人過來做産檢。”
沈曼如似乎怕他們誤會，連忙解釋道：“也不能怪我印象深刻。你想啊，譚教授那時候已經是大名人了，經常上電視、上報紙的那種。平時只能在螢幕上看到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你工作的科室裡，就跟你一直喜歡的明星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一樣，肯定讓人記憶猶新啊！”
她笑了笑，帶著點自嘲：“不過，也就是遠遠地見過那麼幾面。我們之間沒什麼交流，更談不上認識。說到底，還是我單方面知道他，人家肯定不記得我是誰。”
“那您知道……檔案裡的那個‘張明’，正是譚東臨的兒子嗎？”
“什麼？！”沈曼如猛地抬起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不少，眼睛也因震驚而微微睜大。
她幾乎是失聲叫了出來，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用手捂住了嘴，但眼中的驚駭卻無法掩飾。
“譚……譚教授的兒子？這怎麼可能呢？我從沒聽說過譚教授結婚的訊息啊，他怎麼會有兒子？”
“您不是說自己見過他陪著其他女人……”
“我以為是親戚呢……就侄女那類！因為女孩很年輕啊，兩人看著都差輩了，我哪裡會亂猜他們的關系？”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投向宋一展剛才放在桌上的照片，湊近了些，認真端詳著。
“你這麼一說……”她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仔細看看，眉眼之間……好像……好像是有點像……”
她抬起頭，看向於東城和宋一展，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和難以置信：“這事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也可能是譚教授注重隱私，不想家人被打擾吧……沒有對外公開，也正常。”
於東城半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曼如的反應，隨後給宋一展遞過去一個眼神。
宋一展會意，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尷尬，輕咳了一聲：“呃……沈院長，其實……我們也沒有找到孩子的母親。”
“啊？”沈曼如顯然沒跟上他的思路，更加驚訝了，臉上寫滿了不解，“沒找到……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於東城慢悠悠地接過話頭，“譚東臨確實給這個兒子上了戶口，戶口本上，他是父親。但是，他的婚姻狀況，登記的一直是未婚。除了這個兒子，沒有任何其他家庭成員的資訊。”
這下，沈曼如徹底愣住了，像是被這個資訊砸懵了。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喃喃吐出一句：“……天吶。”
短暫的失神後，她很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那……會不會是收養的？”
“我們查過民政系統所有登記在案的收養記錄，”於東城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沒有任何關於譚東臨收養子女的資訊。這說明，這個孩子並非透過正規渠道從福利院領養的……至於你說在大街上撿一個回來養，對譚教授那種身份的人來說，顯然也不太可能。所以……”
“所以，最大的可能，還是譚教授因為某些原因，刻意隱瞞了孩子母親的存在。”沈曼如順著他的話，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接受了這個推論，“唉，只能是這樣了。畢竟，我也只聽說過女人意外懷孕，獨自撫養孩子，找不到孩子父親的。可沒聽說過一個父親帶著親生兒子，卻不知道孩子母親是誰的。這不合常理。”
宋一展點了點頭：“關於譚東臨教授，或者他當年陪同産檢的那位女士，如果您後續再想起任何細節，無論多小，都請隨時聯系我們。”
“當然，當然。”沈曼如立刻應承下來，態度十分懇切，“我肯定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