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展上前，屈起指關節，輕輕叩響了房門。
“請進。”一個女聲從門後傳來。
兩人推門而入。
辦公室的空間不算特別大，但佈置得極為雅緻簡潔。正對著門的是一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桌面上檔案擺放整齊，一塵不染。一個穿著白色職業套裝的女人正坐在桌後，手裡拿著一份檔案在看。聽到動靜，她抬起頭，臉上立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微笑。
沈曼如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但面板緊致，妝容精緻，絲毫不見老態，顯然保養得極好。與前臺那位年輕櫃員的職業化笑容不同，她的笑容更顯從容和親和，眼神清亮，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沈曼如放下手裡的檔案，起身迎了過來，動作優雅，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突然到訪而顯得慌亂。
“快請坐。”她熱情地將兩人引到一旁的會客沙發區，示意他們坐下，“不知道兩位找我，是有什麼事？”
於東城沒急著坐下，目光快速掃視了一圈辦公室。除了辦公桌和會客區，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個不算大的玻璃書架，裡面擺放著一些專業書籍和幾個獎杯。他的視線最終落在書架不起眼的一角，那裡放著幾瓶小小的白色塑膠瓶。
沈曼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主動解釋道：“哦，那個是葡萄糖片。我有點低血糖，以前開車出門前習慣吃兩粒，補充點能量。主要是兩年前開分院那會兒，事情多，兩頭跑，怕把自己累垮了，所以備了幾瓶。不過最近一年我基本都待在院本部，很少開車出遠門，這些都好久沒動過了，也不知道過期了沒有。”
“沈院長真是辛苦，醫院生意這麼好，還要親力親為。”於東城收回目光，臉上掛起客套的笑容。
“哪裡哪裡，都是運氣好，趕上了好時候。”沈曼如謙虛地擺擺手，笑容不變，“兩位特意跑一趟，是為了什麼事？”
宋一展見狀，也不再繞彎子，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沈院長，請問您對照片上的這個人，有印象嗎？”
照片上的人，正是譚君祥整形前的模樣，是馮衍之根據他小時候的照片重新畫出來的。
沈曼如接過照片，微微蹙起了眉頭，湊近仔細看了看。她的表情很專注，似乎在努力回憶。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帶著歉意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沒什麼印象。”
她將照片還給宋一展，解釋道：“兩位警官，你們也知道，我這家醫院開了快三十年了，從小診所做到現在這個規模，來來往往的客人成千上萬。尤其是這幾年規模大了之後，很多客戶的手術和諮詢，都不一定直接經過我手了，底下的醫生和顧問就能走完流程。我實在不太可能把每一個患者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嘆了口氣，“您突然拿一張照片來問我，我這……”
宋一展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她的說法，“這個人，二十多年前，他當時曾用假名‘張明’，在您這家醫院接受過整形手術……”
他將第二張照片遞過去，照片上赫然是梁三傑那張有些陰鬱的臉，“整成了這個樣子。”
“您再看看，對他，或者對‘張明’這個名字，有沒有印象？或者，能不能麻煩您幫忙調取一下當年的客戶資料？”
“這個……”沈曼如拿著照片，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時間太久了，我年紀也大了，記性是真不如從前了……”
她放下照片，歉意地笑了笑，“不過查資料倒是沒問題，我們醫院對客戶檔案管理一直很規範。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電腦上查查。”
說著，她便走到辦公桌後，開啟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起來。
於東城和宋一展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起身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沒過多久，沈曼如便側過身，指著螢幕上的一個介面：“找到了，確實有一個叫‘張明’的客戶檔案，時間是二十三年前。”
兩人立刻湊近螢幕。
螢幕上顯示的是一份電子客戶檔案。姓名一欄寫著“張明”，年齡、籍貫等資訊都做了登記。最關鍵的是，檔案裡按照醫院的慣例，附有整形前和整形後的對比照片。
整形前的照片，正是他們帶來的第一張照片上的譚君祥。而整形後的照片，赫然就是梁三傑現在的模樣！
證據確鑿。譚君祥確實是在這家醫院，透過整形手術，變成了“梁三傑”。
“確實有這個人。”沈曼如看著螢幕上的資訊，又抬頭看了看兩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帶著幾分探尋和不安，“兩位警官，你們突然找上門來，還拿著這個人的照片……是他犯了什麼事嗎？”
她的語氣裡透出明顯的惶恐，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二位，我們這是正規的醫療機構，開門做生意，客戶有整形的需求找上門，我們肯定是以滿足客戶需求為主，總不能還去查人家的背景，問東問西的吧？要是他真犯了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