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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瀾市中心,一棟現代建築的側面,隱藏著一家名為“繪影尋蹤”的插畫館。門面不大,裝飾卻頗具匠心,門口擺放著幾盆修剪精緻的綠植,與周圍林立的高樓大廈形成鮮明對比。
明明地處鬧市,插畫館內卻異常安靜。柔和的燈光灑在牆上掛著的各式插畫作品上,營造出一種溫馨而又靜謐的氛圍。
於東城穿著一件寬松的灰色衛衣,頭戴一頂白色貝雷帽,大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下。即便如此,那張硬體極好的臉,加上他彷彿與生俱來的肆意張揚氣質,還是引得路過的行人頻頻側目。
他徑直走向插畫館深處的一個包間,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馮衍之已經坐在裡面了。
“哎,您到了?”於東城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抬腕看了看錶,“嚇我一跳,我還以為自己遲到了。”
馮衍之抬手示意他坐下,溫和地笑了笑:“沒事,是我來早了。”
於東城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馮衍之對面,順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目光掃過包間內的陳設:“這家插畫館裝修得真不錯,挺有格調的。”
“其實是瑤瑤選的……”馮衍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或者也不能叫選吧,受我影響,她雖然沒有學習相關專業,但對繪畫也挺感興趣的,所以在這兒報了個興趣班。”
說著,馮衍之朝包間外的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她現在也在呢……最近我工作實在太忙了,好不容易騰出點時間,打算等她下課後,帶她吃個飯逛個街什麼的。”
於東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隱約能看到一個年輕女孩的身影,正專注地在畫板上塗抹著。
他收回視線,輕輕嘆了口氣:“前幾天洛瑤的演出應該挺精彩的,可惜我們還沒開始看就離開了……馮老師,陸藏紅對我和蕭南陌說的那些話,您有什麼看法嗎?”
馮衍之輕輕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陸家和鄧家確實不如表面上那麼和諧,但這些事顯然不可能公之於眾,我也沒法打聽到太多。而且,身為省局的畫像師,比起這些豪門恩怨,我還是應該以案件為主。”
他放下茶杯,目光變得嚴肅起來:“不過我們會時刻關注那邊的動靜的。至於鄧定海,他去了臨西市後,確實需要於隊多加留意。另外,我們在做好田建寧安撫工作的同時,也已經聯絡了火車站、汽車站的人,如果田建寧打算離開雲瀾市,我們會第一時間接到通知。”
於東城眉頭緊鎖,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先這樣了。畢竟,關於密文的解密,始終都是猜測,我們也不可能依據這個,就對鄧定海實施預警性保護措施……更何況,以他的性格,非但不會接受,反而會覺得我們在限制他的自由吧。”
馮衍之贊同地點了點頭,補充道:“關於鄧定海的保外就醫,星洲這邊也並非所有人都同意。我也會積極上報複審,讓他早日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辛苦馮老師了。”於東城由衷地說道。
馮衍之的眼神黯淡了幾分,語氣自責:“我於心有愧啊……是我之前太過束手束腳了。小蕭那孩子與這案件毫無關聯,尚且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女兒都已經牽扯其中了,要是再不硬氣點,我還配當這個父親嗎?”
於東城能感受到馮衍之話語中的沉重,他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馮衍之也沒沉溺於自責的情緒中,他很快調整好狀態,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四張照片,在桌上攤開,推到於東城面前。
照片上,分別是一把染血的尖刀,一條被開膛破肚的死蛇,一顆破碎的子彈頭,以及暗網密文中的那串字元。
“目前為止,跟‘佔蔔師’有關聯的四個案子。蘇璃案和蛇園案都已經明確了與佔蔔師的關聯,是徹徹底底的教唆犯罪。”
於東城點了點頭,這兩起案件的定性,他先前就聽蕭南陌提過,當下自然沒有異議。
馮衍之的目光落到子彈頭照片上,“至於直播槍殺事件……目前來看,跟‘佔蔔師’有關的資訊,只出現在滅口梁千歲的那顆子彈上。”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肅:“而且,就算回歸到案件本身,無論是灶神殺人案還是校園貸案,都與‘複仇’無關。換句話說,這與‘佔蔔師’以往的目標選擇傾向,是完全不符的。”
“所以,我傾向於認為,這起案件的主謀並非‘佔蔔師’。”
馮衍之分析道:“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犯罪分子打著‘佔蔔師’的名號,故意混淆視聽,想要幹擾我們的偵查方向。要麼……佔蔔師本身就認識這些人。可具體認識到什麼程度,是否有共謀,背後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不多,確實很難判斷。”
於東城表示贊同:“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這顆子彈,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太突兀了。”
馮衍之起身走到包間角落的一塊白板前。他把那三張照片用磁吸固定在白板上,然後拿起一支黑色馬克筆。
“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考這位犯罪者的心理畫像。”馮衍之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然後圍繞著問號,開始寫寫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