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轉就起來吃飯!”齊素嵐呵斥她,“不然你明天不用去了!我現在就給你校長打電話!”
秋諾仍舊捂在床裡不動彈,齊素嵐冷笑一聲,轉身就向大廳走。廳上有一臺座機,齊素嵐快步到沙發上坐下,隨便撥起了幾個號碼。最後一個號碼還沒摁完,身後“嗒嗒嗒”傳來一陣腳步聲。秋諾一把將那電話薅了過去,發狠直接向地上摔了過去。
“鏘啷”一聲,電話機四分五裂。
秋諾瞪著地面,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
齊素嵐一愣,倒是頭回碰見這一遭,她上下打量著女兒說:“了不起!真了不起!還知道摔東西了?說說看,你這是怎麼個意思啊秋大小姐?在外受了什麼委屈,非得沖你親媽撒這個氣?”
“——我說我不轉學!”秋諾瞪著她喊。
“不轉?不轉你見天的哭個什麼勁兒?”齊素嵐問,“我早知道你在外頭威風,何苦還替你白費這份心?”
“你就知道慊我!”秋諾抓了下頭發,跺著腳沖母親喊,“我一個朋友也沒有了!她們不要我進報社了!你滿意了嗎?!”
這聲喊得急,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出來,秋諾胡亂抹了下,突然轉身就向外跑。
“你幹什麼去?!”齊素嵐站起來,“她爸!”
秋諾已經氣沖沖跑到了門口,卻被她爸爸及時趕過來攔住了。齊素嵐指揮他把人按到沙發上,秋諾發瘋一樣掙紮,拳頭牙口齊上,最後累到脫力才倒在了客廳沙發上。
她爸爸看著自己身上被招撥出來的傷口印子,沒忍住吸了口涼氣。齊素嵐擰眉瞧了他一眼,擺手讓他自己去處理。她自己則走到沙發邊上,看著女兒別過去的後腦勺,問:“怎麼著?非得再進那個報社不可?”
秋諾仍舊把臉朝裡,不搭腔。
“你早說,我又不是沒辦法,”齊素嵐這時已心平氣和了很多,“我給你錢,你找你社長去。”
“……誰稀罕你的破、破錢。”秋諾沉默片刻,甩出一句還帶著哽咽的話。
“你們那報社因為什麼被抓?不是共和黨嗎?”齊素嵐不生氣,繼續說,“共和黨不要錢?”
秋諾愣了一下,問:“共和黨要什麼錢?”
“什麼黨不要錢?”齊素嵐說,“你不明白就回去問問你社長,共和黨要不要入京。”
秋諾的身體動了一下,猶豫著露出半張還帶著淚痕的臉來。她望著母親篤定的表情,懷疑地出聲問:“什麼‘入京’?你怎麼知道?”
齊素嵐笑了一下,回答說:“我什麼不知道?”
她還真不知道。
但齊素嵐很有危機意識。
今天她剛被請去了顧聞先司長家裡做客,顧司長的意思,是希望她和女兒能再為內閣出一把力,找出什麼共和黨的臥底。因為秋諾還在上學並未到場,這次對話談得也淺,主要是探她的態度。齊素嵐當然滿口應下,但心中卻另有打算。
夭壽!誰不知道上次她幫了舊黨,結果一點好沒撈著不說,還栽了個大跟頭。齊素嵐是做衣料生意的,當初為了讓生意發展更大、也為了女兒的教育,咬咬牙就闖進了京都。可京都的地盤哪那麼好闖?原本的老牌子新店子的就眼花繚亂,打得不可開交,還各有依仗,齊素嵐的店鋪可以說走得舉步維艱,幾乎就是在吃老本。
上次因為秋諾入獄又生病這事,她和賈德龍這個警政司司長搭上了線,要是能有了新黨人物的綠燈,齊素嵐的生意絕對能先在這京都紮下根來。本來以為這是個雙贏的美事,可誰知道賈德龍倒了,政宰死了,整個內閣都塌了!齊素嵐可以說是大失所望、心如死灰了。
今天見的顧司長,他說得倒挺好。可看他那副尊榮,還坐著輪椅呢,頭發亂茬茬跟個雞毛撣子似的。齊素嵐是吃了一回虧的人,哪還能再輕易信他的話呢?
她至少能看得出來,新黨是不太行了,舊黨這兩天也鬧騰得厲害——更別提她先前給新黨出力這事恐怕已經得罪人了。而那個“共和黨”能被顧司長提到,可能也勢力不小,“臥底”都有了,明面上要有人恐怕也是時間問題。上回女兒還是因為涉及“共和”這事被抓了進去,偏偏能和她同學一起好端端被放出來。誰知道是不是共和黨的厲害呢?
她覺得可以小賭一把,正好還看在女兒的份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