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修背後不知何時早已燈火通明,她話音剛落,便已有數人應聲而至,“唰唰唰”紛紛落在她身後,同樣各個手持長劍,眉目森然。
“哈,就憑你們幾個……”
趙靖汝話未說完,去被於途抬手攔住。於途自在素家莊死裡逃生又被連奇僥幸救回之後倒是穩重許多,他神情冷硬地開口道:“不要掉以輕心。”
趙靖汝卻不滿道:“還怕甚麼!咱們的人早探清楚了,那獨眼怪人如今並不在這莊裡,正是良機難得!你何必畏畏縮縮?!”
楚人修聞言,心中對那楚庚恨了又恨。她橫劍在前,冷聲喝道:“眾人聽令——擅闖我鑄劍山莊者,殺無赦!!!”
“——噌!”
幾柄利劍同時刺出,卻在臨近目標之時霎時扭轉了方向,紛紛刺進那一側牆壁之上。
“……大姊,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些甚麼,”素是然衣冠楚楚,端坐在素家莊正廳主位,似是痛心疾首一般開口道,“爹待你還不夠好?你竟半路同那妖女狼狽為仠,就為了扮這些過家家的把戲?”
素非煙立在廳上,她的身後護著方才出劍的妹女們——小瑛自然也在其中。素是然武功高強,以莊內人如今的身手,硬碰硬只怕毫無勝算。因此素非煙在得知在外包圍之人均為他俯首稱尊時,便選擇了另外一種柔和的計策。
——至於方才有妹女出手,那是因為方才素是然說的話太過分了。
無非便是指責她“不孝不悌”“狼心狗肺”“大逆不道”之語,這樣的話於素非煙而言著實無甚殺傷力,不過這在那些素來尊她敬她的妹女們聽來,卻是萬萬不能容忍。
那廂素是然見素非煙不語,還在喋喋不休:
“……你以為爹待你不夠用心?若是不將你放在心裡,他又豈會為你費心找尋大好姻緣?不談旁人,便是李堯風,若你與他成婚,有爹在一日他又豈敢將輕待?你又豈會落到今日這樣的下場?你還不知道罷,大姊,李堯風同你在這裡虛情假意不過就是為了找到那地爆天星的圖紙,如今他手下那神偷已然得手,他便馬不停蹄向均州去啦!哈哈,你以為那妖女還有活路嗎?!”
他說這許久,無非是想瞧見素非煙痛悔不疊、跪地求饒之態,哪知這些話洋洋灑灑而去,素非煙聽了卻是半點神情都沒有變動。如今見他面容深沉,不再出聲,甚至還好心提醒道:“小弟,你若是渴了,那就用些茶水好了——那可是小瑛方才特意為我沖泡的‘茗山奇露’呢,必然是合你的口味的。”
素是然終於按捺不住,翻手便將那茶水打翻在地,隨後一掌向素非煙打去。
“混賬!”
“都閃開!”
素非煙似乎早有預料,在及時避開之時還不忘提醒身邊之人。素是然一掌打空,倒是訝異,冷笑道:“看來那妖女待你也捨得下本!”
素非煙神態不變,竟再度驚險避開了素是然猛然撲來的一招,然而素是然畢竟身手已非常人,下一刻便已轉手將她擊飛到了廳外。素非煙伏地吐出口鮮血,閉了下眼睛平複著疼痛。
“莊主!!!”
小瑛眼見她給素是然這廝輕蔑提起,目眥欲裂,再不管旁的便以一拳向他背後擂去,其她妹女亦紛紛同時出招,豈料這時素是然的手下卻都跳了出來。
“大姊,你知錯了沒有?”素是然舉動輕易,雙目狠險,一字一句地出聲問道。
素非煙這是卻驟然生笑,她幽幽地望著對方,用氣聲反問道:“小弟,你後悔了沒有?”
“——我後悔?”素是然厲聲道,“我悔就悔在不該將你當成親人,被你巧言令色所蒙騙,我——唔?”
他大聲呵斥,卻驀然發覺手上竟一時失力,尚未等他再去確認,素非煙卻已趁機亮出那柄一直掩在手心的短匕,“唰”的一下便向他眼睛刺去——
“啊!”
素是然忙將她摔遠,一隻眼睛卻已汩汩湧出鮮血來,他伸手摸去,一時怒發沖冠又恨意滔天,失聲喊道:“賤人!我殺了你!!!”
“……小弟,你總是如此愚蠢。那茶杯之上,姊姊特意抹了寒潭奇螙啊,”素非煙就地又避開他的一招,故意笑道,“你還不後悔?”
素是然痛楚難忍,本來在連奇幫助之下以調理通暢的內功此時卻彷彿又要失控鼓譟起來,與此同時,腦中更是一陣陣發沉。他 叫道:“不可能!你竟還有寒潭奇螙?”
素非煙便道:“還有甚麼不可能。姜問她們同我要好,莫非你一直不曉得?”
“啊啊啊啊——”
素是然猛地吐出口血,雙目也陷入赤紅中,此時時刻竟當真覺得四肢都在一陣陣發軟,卻仍舊向素非煙全力打去——
“我要你死!!!”
這一掌來得既快又狠,素非煙為其所攝竟難以逃脫,手中已再度攥緊了沾血的匕首。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突然聽得“嘭”一聲,素是然霎時便被仰面踢遠,一陣罡風帶倒了不少他身後的手下,嗨喲嗨喲摔作一片。
終於得空向前的小瑛目瞪口呆,這才發現在莊主身前不知何時竟來了一獨眼怪人,氣勢淩人,不可逼視。
“楚、楚莊主?”她失聲叫道。
“昂,”楚頤壽應了一聲,語氣不善,“來巧了。”
原來楚頤壽同姜問出發之後,心中還是沒有放下對於素非煙的疑慮,執意要先去素家莊同她見上一面,再做決策。姜問無奈,便攜劍先行出發,畢竟楚頤壽自信能追得上她。哪知等她大駕光臨了素家莊,卻剛好撞見這樣糟心的事。
素是然從地上彈起,他捂著方才險些給踢碎的下巴,冷冷瞧著楚頤壽,卻猛然拔腿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