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這朱夫人離開之後,素非煙還在暗自思索著與她的一番對話。那已經被小瑛用了好幾個法子檢查過無毒的珠花已在她的手側。素非煙將它拿起把玩,隨後便“哐啷”一下將它丟回盒中。
“在想甚麼?”
突出其來的聲音,素非煙心中一驚,還未來得及忙起身,轉頭便見身側竟不知何時已落座一人。
急匆匆趕至的媯越州拿了個空茶杯為自己添水,還向已經驚叫著“媯大俠”的小瑛打了個招呼,才對她道:“素莊主,別來無恙啊。”
素非煙見她歸來,心中也是一喜,便將之前的百轉千回盡數擱置。她凝視著自顧自飲茶的媯越州,眉梢一彎,便走到一側,伸手貼在她的肩上,親親密密地挨擠了過來,嘴裡出聲卻是刺道:“這次怎麼來得這樣急?莫非是有想見的人?”
媯越州放下茶杯,面上的神情是很顯然對這話的莫名其妙,她還未開口,便聽得素非煙貼著她繼續幽幽嘆道:“當初我一力挽留也不為所動,如今卻這樣著急,莫非果真是想你的小情人不成?”
媯越州向後仰了一下,挑眉道:“——甚麼東西?”
素非煙用那雙冒著涼絲絲寒氣的眼睛盯著她,卻巧笑道:“你放在我素家莊客房裡的那個東西,如今都說是你的,連著我要做甚麼都礙手礙腳。”
媯越州頓了一下,竟是笑了一聲,分外不以為意,只道:“看來你確實很忙。”
素非煙皺起眉頭,又細細打量了媯越州一番,才道:“看來你確實有用。”
媯越州便點頭道:“不錯。鑄劍山莊裡還有我要的東西。”
素非煙道:“說起來,最近江湖中多了一樁奇聞,不知你是否清楚。靈霄派前任掌門——葛登的師父——複活了。”
媯越州“哦”了一聲,彷彿想通了甚麼關竅,低聲道:“原來如此。”
素非煙意有所指地繼續道:“你既要有用,便該物盡其用才是。如今他們雖都一敗塗地,暫時不成氣候,可也要防患未然,趕盡殺絕,那才放心。”
媯越州道:“不知素莊主可有甚麼打算?”
素非煙臉上掛著微笑,起身亦捧起茶杯來淺飲一口,才道:“我既上了你這賊船,便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只求不要屍骨無存才是。”
媯越州便笑道:“既然如此,我這東西你必然是喜歡的了!”
說著,一個冊子便被丟進素非煙懷中,她展開一看,上書“歸元心法”四字。
“這是我昔年四處挑戰之時從一個遊俠手中贏來的——這本也是他撿來的,”媯越州解釋道,“這心法古樸中正,最適合為初學女子習武入門、打下根基。”
素非煙愣了下,方道:“可我……你也知素明舟素是然天賦平平……”
媯越州卻擺手道:“男子豈能與女子相提並論。這心法中行文通俗易懂,簡單易學,於初學者而言至少前兩卷絕非難事,你便先練著,若有不懂再來問我。”
素非煙便笑道:“當初葛登見你四處搜尋別家絕學,便暗忖你所圖非小。如今來看,確實如此。”
媯越州“哼”了一聲,自然是對她口中的那個人不屑一顧,又道:“雖說我在,旁人是絕不敢輕舉妄動——但既然是要讓他們‘屍骨無存’,那自然是更強一些才好了。”
素非煙的眼珠微微一顫,細細密密地又朝媯越州打量過去。她輕吸了口氣,撫摸著那冊子的扉頁,正想說起甚麼。此時正廳外卻匆匆傳來了腳步聲,打眼一看,正是那本該在客房蝸居的楚人修。
他來時第一眼尚未去看廳上,只是維持著客氣出聲問道:“敢問素莊主,那媯……”
話音在他偶然瞧見素非煙身旁的玄衣人後戛然而止,他一下便被嗆住似的連連咳嗽,等到平複下來時已然面紅耳赤,又連忙整了整衣著,才道:“……足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