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對面那群人裡便有聲音愧然道:“是我的錯,一時心軟,險些給她蒙騙了過去……”
“大康!小妖女陰險狡詐,劉師弟的臉上是何情狀難道你都忘了?!竟還因為你那妹子便被她哄騙,實在不該!”一蓄有長須的粗壯男子亦開了口,又對另一群人說,“此番是關某這邊出了疏漏,一時不慎,才讓這歹螙丫頭逃脫了……”
“我呸!你這個滿嘴噴糞的禿頭老賊!孽孫兒一口一個‘歹螙’‘陰險’的說你姨姥呢是不?!屁大點的地方也能關住我?呸!就不用旁人,姥姥我自個就能給你燒了!還敢想旁的……就憑你們、就憑你們?!——先撒泡狗尿照照自個兒什麼德行吧我略略略略略!”
這話一出,不僅追捕之人個個被氣得臉色鐵青,離她近些的沈佩寧更是一愣。她轉頭,正好瞧見女孩收回扮鬼臉的手。這女孩模樣並不難看,神情中則透著一股刁鑽機靈勁兒,尤其是一雙大而黑的眼珠子,在古銅色的臉盤上溜溜亂轉,實在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沈佩寧望著她,不知想到了甚麼,竟不由得一愣。
那女孩卻橫了她一眼,喝道:“狗男人看甚麼!信不信我將你那雙招子剜出來釀酒!”
沈佩寧平白被罵,又是一懵,此時聽對面使銅錘的人大喊道:“小妖女!且休猖狂!!!再不束手就擒,你關爺爺可就不客氣了!素總管,那小子是何許人?可不要妨礙了咱們逮人!”
一直帶隊追捕沈佩寧的領頭人便答:“此人女扮男裝前來刺探,亦是那妖女同夥人!關六爺不必顧忌,咱們勢必與龍嘯門齊心,絕不必手下留情!”
“有這話,姓關的就放心了!”
說著,那關六爺向前兩步,雙手齊禦雙錘在側,周身筋骨則發出“咔咔”脆響,氣勢迫人。龍嘯門其餘人則亦紛紛上前。
沈佩寧屏住呼吸,餘光先朝那女孩看去,卻見對方正大睜雙眸瞧著自己。她頓了下,視線便又放到另一側。“素總管”那邊竟又匆匆趕來了幾人,一人向那素總管低聲說了些甚麼,又奉上了幾件物什。那素總管神態十分凝重,又向對面揚聲道:
“關六爺!事態有變!玄機閣特遣來暗器多發,還請龍嘯門的兄弟們都裝備上!”
“哪用得著那勞什子暗器!”關六爺恨聲道,“爺爺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這兩個!”
話音未落,他便已舉錘向沈佩寧砸來。沈佩寧悚然一驚,心知對方是已將自己同這女孩看成一夥——只怕也與她有關!躲閃不及,卻突感身後一側推力,竟猛然將她撥去了一邊。
“吃我一招‘萬螙千害掌’!!!”
是那女孩,她又使出了那唬人的招式!沈佩寧扭頭去看,眼見那銅錘已逼近她頭頂,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如何是好。卻不料那關六爺見她掌風襲來,竟如臨大敵,趕忙收勢後掠。
“大家都小心!這小妖女掌心附螙,劉師弟便是給這一掌所傷!”關六爺面露警惕,如是大喊。
眾人記下,但心道:敵寡我眾,那小妖女縱使招式狠辣,卻也雙拳難敵四手!於是一時間烏泱泱多人便已向那女孩圍攏過去。
沈佩寧見勢情急,舉劍便向那包圍圈劈去。可惜劍勢雖利,銅錘卻猛,交接之時只聽得劍身發出一陣嗡鳴,只聽得沈佩寧心驚,便忙回撤。
就在此時,身後卻突有異動,沈佩寧揮劍格擋,險而又險才避過那射向肩頸的一支暗箭——箭身漆黑,正與當日來刺殺媯越州的短箭十分相似——是玄機閣的暗器!
沈佩寧險裡逃生,只覺周身發寒,抬眸去看,果見素家莊那些人已有不少配備了樣式不同的暗器正伺時機!她張了下嘴,正想說些甚麼,身側卻又是一柄銅錘擊來。
——敵眾我寡,該當如何?
沈佩寧連連後退,心中又憂及那方才施以援手的女孩,此番形勢不可謂不狼狽,只令她漸漸心生懼意。
“敵眾我寡,實非敵手!不如……不如投降,還能少受些傷……更何況……”
這想法未停,她腦海中卻又驟然想到媯越州。
——如今武功深不可測、能以一敵百的大魔頭,難道就沒有戰敗之時?沒有狼狽之態?倘若是她……若是她贏不了……不,她不會,她不同!她一向是無出其右的江湖第一……
——不!不對!她敗過,從前她並非百戰百勝!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