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儒正低頭看檔案,沒抬頭:“櫻桃來了,什麼事?”
席留瓔走到他辦公桌前,坐下,幫父親換一杯熱茶,再給自己倒一杯。
席儒笑著說謝謝。
“想和您聊聊,我結婚的事。”
“哦?”席儒放下檔案,“你和小裕說明白了?”
席留瓔喝茶的動作一頓。
撩起眼皮,怔愣。
“什麼?”
“今天你故意摔下馬,用受傷來堵齊家的嘴,做得不錯。”
“您在說什麼?”席留瓔放下茶杯,心髒揪起,“今天的事情是意外,不是我故意的!您之前說讓我自己解決,不是去和恆鬱那邊說清楚……而是和溫裕哥說清楚嗎?”
“難道你想讓你外公的遺囑作假不成?”
“我們可以不公開遺囑的!”
“這是你外公的遺願,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們還能不講信用麼?”
“這跟講不講信用沒有關系!”
她被父親漠然的態度弄得激動起來,從椅子上站起,蹙緊了眉。
“席留瓔!”席儒低喝,“你失態了。”
她手撐桌沿,艱難地咽一口口水。
深呼吸,逼自己冷靜,找回名門閨秀的風度,直起身,聲音帶了顫抖:“所以您一直忌憚齊泰,對不對?”
席儒不說話,嚴肅地看著她。
“原來您就是在害怕,害怕席蔻會被齊泰吞併,您怕自己日後在生意場上沒有說話的地方,所以寧願選擇恆鬱。”席留瓔目光無力,注視面前從小把自己寵到大的父親,“那我呢?”
席儒仍舊不答。
於是她眼睛熱。
“我以後怎麼辦?”眼前覆上一層水霧,“我不想嫁給我不喜歡的人。”
席儒不緊不慢喝一口茶:“你不是挺喜歡恆鬱那小夥子的麼,從長夏回來之後你不是天天唸叨他。”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席留瓔感覺心裡的牆塌了,不敢相信父親竟然根本不把自己的幸福放在眼裡,只看得見關系利害,“爸爸,我只要見到他,就會想起長夏的一切。我好不容易要忘記了,您為什麼還要逼我想起來?”
強忍著眼淚。
此刻她竟然這樣覺得心痛,曾經最寵愛她的父親毫不在乎她日後幸福與否,讓她變得孤立無援。
席儒冷靜地說:“生為我的女兒,你應該承擔這些。當初我允許你去長夏調查你姐姐的死因,你答應過我,以後的人生就全權交給我安排。席留瓔,你不要忘了你給我的承諾。”
心徹底涼。
七年前她確實做過這樣的承諾。
她承諾鬧出任何事她都自己承擔後果,不讓家裡幫她收拾爛攤子,家裡放她去的條件就是她日後要完全以家族利益為重,不會有自己做主的自由。
但回到江浦之後,媽媽重病時家裡形勢嚴峻,一家人一條心對抗病魔,對抗生意場上的風雨,席留瓔再度被包著糖衣的炮彈欺騙。
她幾次自殺,席儒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幾次都是席儒把她從死神手裡搶回來。
席留瓔還以為,那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
實則不然。
他是個商人,對於他來說,女兒可以是商品,是交易的條件,只要能讓他得到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