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後她卻沒能親手了結他。
真是可恨。
想到這裡時已經四點多了,她酒量算可以,一箱啤酒幹不倒她,於是開手機又付了一箱,燒烤攤老闆的女兒年紀和她差不多大,勸她一個人不要喝這麼多,一會兒有沒有人接她回家。
席留瓔點頭。
於是成功買下第二箱啤酒。
她想過報複康濟,報複他一開始對她的隱瞞和利用,因為她從小就學不會吃癟,被欺負了立刻就會欺負回去,絕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兒委屈。
睚眥必報,果斷而狠辣。
也想過報複鬱鈞漠。
可隨著日複一日的和他相處,她越來越愛他,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所以她放棄報複從未傷害過席離芝的人。
世上沒有非黑即白,席留瓔厭惡自己內心那一塊陰暗的角落,多年來曾試過用其餘部分的陽光照亮它,讓它的範圍越來越小。
可自從姐姐離世,那一塊陰影越來越大,長勢囂張,在聽到姐姐錄音那一刻,聽到姐姐承認自己也有過和她一樣的想法時,席留瓔不知道該痛苦還是該釋懷。
太矛盾了。
她想和鬱鈞漠談七年戀愛然後結婚,生下一個長得像他也像她的寶寶,看著寶寶長大成人,看著寶寶結婚生子,再和鬱鈞漠白頭偕老。
那天在遊艇上失足摔倒,腳下就是海,如果她不反向攀住鬱鈞漠的手臂,以那時候的情形來看她是會掉下去的。
沒穿救生衣,就和她的拖鞋一樣掉進海中,她不會游泳,很快就會溺水而亡。
可那時候她偏偏攀住了鬱鈞漠的手臂。
下意識求生,下意識想活。
這才是……讓她最痛苦的。
席留瓔的眼淚流下去,仰頭把一整瓶啤酒一口氣喝完。
腦袋暈乎乎的,她全身酸軟無力,趴在桌上。
聽到燒烤店裡忙碌的老闆在叫號,聽到沙灘上圍坐在一起彈吉他的少年們在唱歌,聽到海浪在捲上沙灘,海風很鹹,席留瓔分不清嘴裡的鹹味是來自她的眼淚,還是來自風。
“……”
喝到意識幾乎完全喪失,她跑了幾趟廁所也不知道了。最後一趟跌出,手撐在洗手臺嘔吐,感覺吐到膽汁都要出來了,胃鑽心的疼。
她暈暈乎乎地開水,把嘔吐物沖下去,一路踉蹌往回走,卻看到燒烤店老闆的女兒正拿著她的手機在講電話。
心裡罵一聲,加快了步伐,和厭煩同時浮現的情緒是疑惑。
她去廁所前明明把手機揣兜裡了。
不對。
晃腦袋讓自己清醒。
是第六次去廁所的時候把手機揣兜裡的。
“……”
還是第九次?
好像是第十二次吧。
想著想著,她離桌子越來越近。
眼前忽然一黑,失去意識倒地前,聽到了最後兩道聲音。
“……誒你是?”
“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