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狄挺好的。”
沈英縱愣了愣,賠笑:“您有什麼要求盡管說,我們都會改正的。”
席留瓔的手指緩慢摩挲臂側面板。
她一個剛成年的孩子,面對已經經風歷雨、年過半百的男人,毫無懼怕之意,反而穩如泰山,笑了笑:“沈董找我到底要談什麼事啊。”
沈英縱盯她片刻,點了點頭:“既然您不肯讓步,那也不要怪我不客氣。”
他指指茶幾上放著的一份檔案:“何倫,一狄的同校同學,他手上所有偷拍你和鈞漠的照片和影片都已經被取走,但只有今天在會上公佈的那支影片還有備份。”
“柯蕊、沙子蕙、貝瑜、邢安楠,一狄和我提過她們,幾個孩子高中三年玩得越來越熟,卻在你轉學去卓靈之後先後疏遠一狄。”沈英縱的表情陰下去,“孩子,這點兒小伎倆,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不止是從一狄考試作弊開始才針對她。”
“時至今日,在一狄第一次在媒體面前公開露面,你調包了她整合的産品介紹影片,毀掉我們整個發布會。”沈英縱走出茶幾,慢步至她跟前,兩人半米距離,“席小姐,是得了你外公的令要壓死德森,還是你個人恩怨?”
“令愛身邊的同性朋友您都一清二楚啊。”席留瓔必須要抬頭才能與沈英縱對視,無暇的雙眼和皺紋遍佈的雙眼對視,前者平淡如水,“可唯獨落下一個。”
沈英縱皺眉。
“您還是多關心關心一狄吧。”席留瓔放下手,背到身後,表情純良,眼裡帶著不達眼底的笑,“表面裝得父慈女孝,視她為掌上明珠,背地裡不還是隻把女兒當成聯姻工具,用她巴結鬱家。長夏市是鬱董事長的地盤,德森只有得到了卓靈的支援,您以後的事業才會平步青雲。”
沈英縱的眉心皺得越來越緊。
“至於何倫,他跟拍我和鬱鈞漠是受沈一狄指使,我只是取回了屬於我自己和鬱鈞漠的隱私。您該慶幸我沒有直接把他和您女兒告上法庭,否則到時候你德森全部財産投進去都不夠賠我一個零頭。”
“還有,您和您太太真的有認真參與沈一狄的成長嗎?”席留瓔問,“如果有,她今天不會長成這種性格,她的朋友不會疏遠她,她也不會讓何倫去幹違法的事。與其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頭上,不如說,是你夫婦親手造成。”
“午飯時間都過了,沈董您應該也餓了吧?記得好好吃飯。”她掃一眼他辦公桌上放置的胃藥藥瓶,“祝您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席留瓔轉身離開。
沈英縱:“……”
走出德森大樓之後她沒有回熙春桃源,走在街上,迎著風,長發飄揚,劃掉屏保上來自鬱鈞漠的八個未接電話通知,點進社交賬號。
康濟、曾怡禾和柳慕詩都給她發了訊息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一個都沒有回複,關上手機,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左轉,再走,平靜地走,然後在一條小巷巷口停下。
側臉往裡看。
何倫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低頭藏在巷子裡。席留瓔投擲眼刀,何倫鬼鬼祟祟地接住她的眼神,一壓帽簷,往小巷深處走去。
她折身離開,在十字路口右轉時,聽到身後小巷內傳來人的哀嚎,還有一群人拳打腳踢的聲音。
同時接起來自康濟的電話,她越走越遠,身後何倫被群毆的聲響漸漸聽不見:“喂,康濟。”
“留瓔,今天這事兒……”
“我給茅以瀧爸爸找了一個可靠的工作,”她面不改色地打斷,“明天要交接,我把資訊發給你,你去幫忙接應一下。”
“啊?什麼時候?”康濟懵了。
“看資訊吧。”她說完就掛電話,把新工作的資訊發給康濟。
資訊顯示成功發出,席留瓔打了輛計程車,坐上車時告訴司機去海灣。車子駛離這條街時手機振動,接到鬱鈞漠的第九個電話。
她看了眼,把手機調靜音,擱在一邊。
從市中心去海灣花費一個半小時,期間鬱鈞漠給她撥過很多電話,無數條訊息,她都懶得看,在海灣的燒烤攤點了一整箱啤酒,付完錢後就把手機關機了。
啤酒一瓶瓶灌下去,灌得很快,腦子裡回放整個事件的始末,眼前閃過一個個她親手處理的人。
一開始是柯蕊。
後來是沙子蕙,再到貝瑜。
她依次將沈一狄的刀奪走,最後發現了鬱耀清,這個真正推動事件的人。讓姐姐用生命終結他的惡毒,讓她日夜為之咬牙切齒。
是他,欺騙她的姐姐。
是他,淩辱她的愛人。
他以姐姐為刀,要屠鬱鈞漠,導致後面一連串的利用發生,姐姐不得已以鬱鈞漠為刀,鬱鈞漠再以她為刀反殺,她成為利用鏈最底端的人。
作惡多端的鬱耀清。
天生壞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