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譽邊點頭邊笑,下巴沖茶桌上的養心殿食物點了點:“趁熱吃。”
席留瓔不應他,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隻醫藥箱。
淩譽微睜大眼看她熟稔的動線,等她走到他身邊,把醫藥箱放在茶桌上,拿出消毒棉簽、藥膏、創可貼等東西時,問:“你怎麼知道那裡有醫藥箱?你來過?”
她拿出一根棉簽,“咔”折斷,碘伏從一端緩緩流到另一端,另一手托住淩譽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她,俯視著他,棉簽輕輕在他傷口塗抹,淩譽發出“嘶”的聲音。
“對啊。”聲音輕,像室外已經變小的毛毛細雨,輕飄飄的,扒在窗戶上,也扒在淩譽心裡,讓人癢,“我來過。”
淩譽仰頭看著她。
她在專注地幫他消毒傷口,長長的漆黑的睫毛時不時眨動,面板沒有一絲瑕疵,沒有青春期女生會有的痘痘或痘印,很白,很細嫩,但氣色不太好。
身上散發淡淡的沉香氣味,和這家酒店到處的氣味一樣,長發全部勾到耳後,鋪在她瘦削的背上,有一綹懸在頰邊,淩譽沒忍住,幫她把頭發勾回去。
因此席留瓔看了他一眼。
電光火石的對視,淩譽的心髒開始砰砰砰地跳,越來越快。
茶室安靜,唯一的聲音就是室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屋簷蓄了水,滴答滴答往下落,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把雨滴聲送進來,也把輕輕的風聲送進來。
然後淩譽就上當了:“席蔻是不是你家的産業?”
席留瓔放下酒精棉簽,收回託他下巴的手,手撐在茶桌桌沿,看他:“你早就查我了,還問我幹什麼?”
她用帶著惱意的眼神看他,淩譽立刻察覺,坐直了身子,拉她手腕:“那個,不是,你聽我說,我就是比較好奇——”
席留瓔抽開手。
淩譽眼神即刻變。
她把藥膏和創可貼放入淩譽落空的手心,在他蒙圈的時候轉身合上醫藥箱,快步把東西歸位,往茶室門口走:“養心殿你自己留著吃吧,另外,席蔻這事兒不要說出去。”
“留瓔!”淩譽立刻踢開椅子追,幾步跟上來拉她,席留瓔蹙眉甩開他的手,他撒嬌,“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
“我覺得我現在需要冷靜一下。”她語氣冷淡,“不要跟著我。”
她離開茶室,淩譽沒有跟過來。
很快穿過迴廊,上樓,電梯到18層,門開了,往走廊裡走,然後看見從鬱鈞漠房間出來的鬱耀清。
“……”
她停下來。
鬱耀清也看見她了。
從音樂會之後她就沒怎麼和鬱耀清當面遇到,在學校裡也只是遠遠看見過他的身影。
“席留瓔?好巧。”鬱耀清的語氣揶揄,“你跟我哥住同一層啊。”
她回想到鬱鈞漠和她說的,黎凝的音樂會是鬱耀清一手策劃。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鬱耀清因為他才去搞她……他們兩個什麼仇什麼怨?
“巧。”她勾唇,手進衣兜,“找你哥聊天嗎?”
她的語氣太過輕松,鬱耀清的眉心以微乎其微的角度皺了起來,旁人也許注意不到,但她注意到了,朝他抬了抬眉。
鬱耀清也用同樣輕松悠閑的語氣回:“是啊,找他聊聊。”
話音落,他眼睛往她胸前的項鏈看了一眼:“我哥送你的項鏈還沒摘?”
她低頭看了眼項鏈,笑:“我姐姐的東西。”
鬱耀清抬眉,點頭。
“我先回去了。”
“好。”
經過鬱耀清身邊時聞見他身上極其清淡的檀木香,參雜著酒店裡的沉香,還有一些晚飯飯菜的氣味,還有……
一絲絲的……鐵鏽味?
席留瓔不動聲色,腳步很慢,越過鬱耀清後回頭看他,他仍站在原地,仍靠著牆壁,拿出了手機在打字,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指上,敏銳地發現他正在打字的拇指上有一抹紅。
她回頭繼續往前走,從衣兜拿出房卡,進入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