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樾掃了眼她手裡的相簿,無波無瀾,反應平平。
知道他和家裡關系很差,周旋沒打算多問,聽見他說:“這是我和我媽唯一一張合照。”
周旋頓了頓,過幾秒說:“這些年沒再拍過嗎?”
“沒必要,也沒意義。”
周旋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撣撣相簿表面的灰塵,好生將它收起來,放到不太顯眼的地方。
這東西能被留下,說明他並非真的不想要。
規整完這些東西,門鈴響了,門外的人沒耐心等,緊跟著響起解鎖的提示音。
白敏繞過玄關,出現在客廳,穿一身素色旗袍,腦後用白玉簪子綁了個發髻,一絲不茍。
周旋率先出來,大概猜出這位是誰,心裡有了數,卻不好打招呼。
白行樾也出來了,沒什麼起伏地說:“您怎麼來了?”
白敏看都沒看他身邊的女人,不茍言笑,語氣還算平和:“你陳阿姨來看夷然,我想著,我和你也多日未見,一道來瞧瞧你。”
白行樾毫無笑意地笑了聲,說:“您忙,這種小事兒就沒必要做了,多此一舉,也沒人領情。”
白敏臉色不大好,礙於外人在場,沒發作:“我是你媽,不是別人,真要細究起來,我們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
畢竟是白行樾的家事,周旋不想插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找個藉口消失:“我去倒茶。”
周旋正要去吧臺,被白敏叫住:“周小姐。”
這稱呼排外客套,知道來者不善,周旋還是禮貌應下了。
她不能被揪出錯處,平白無故給白行樾丟臉。
白敏終於拿正眼瞧她,上下打量一番,微笑道:“我們沒見過,但夷然他爸媽常跟我提及你,贊不絕口。他們一直拿你當準兒媳,沒想到中途出了這檔子事……”
白行樾打斷母親的話,不乏警告:“差不多得了。您別越界。”
白敏性子武斷強硬,和兒子明裡暗裡鬥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疲憊。話趕話說到這,白敏今天過來,不是為了針對周旋,便說:“周小姐,我和行樾還有事要聊,麻煩你迴避。”
白行樾問她意願,周旋說:“那我去書房等你。”
白行樾說:“交給我。”
“好。”
周旋進去後,白行樾開門見山:“上次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和她的事,無論您同不同意,結果都不會變。”
到底還是覺得丟了面子,白敏撂下臉:“你還好意思提上次,因為一個女人,非得把家裡鬧得雞犬不寧,你才安心是不是?”
一個多月前,東窗事發沒幾天,白敏將白行樾連夜叫回家。
當時白行樾臉上還有傷,白敏不聞不問,劈頭蓋臉一句:“我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
白敏直接下結論:“我沒那麼封建,門第不門第無所謂,你想找什麼樣的姑娘我不幹涉,但至少,得是個清白的。”
白行樾說:“拿一個人的戀愛史衡量清不清白,不是封建是什麼?”
“她光有戀愛史嗎?她夾在你和夷然中間,害你們倆鬧成如今這樣!”白敏說,“我都聽你舅舅說了,人家壓根沒把你放心上,你又何必上趕著。趁早跟她斷了,別讓我替你收場。”
“您這聽風就是雨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白行樾笑意不達眼底,“當年您不管不顧,直接找到莊路菁學校,動用關系,差點兒沒給人開除。現在想歷史重演一遍?”
那天聊到最後,依舊沒談攏,白敏不惜拿自己做威脅:“你要是決定跟她在一起,就當沒我這個媽!沒扶持你的白家!”
白行樾冷淡道:“您的家未必是我的家。您年輕那會兒準備再嫁,也沒問過我意願,現在沒必要反過來幹涉我。”
白敏氣得牙齒打顫,抬手指著門口,叫他有多遠滾多遠。
白行樾當真走了,徹底切斷和白敏的聯系,輕而易舉放棄了從白家唾手可得的分紅和收益,獨立門戶,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