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長寧笑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是來勸我回去的,那就不必提了。”
衛振廷知道她倔得很,不再提讓她回去的事,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後,迫不及待的想見她,“我知道你有你的安排,不會阻止你。這次鄴軍能大獲全勝,多虧了你。”
“是你和眾將士的功勞,我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不過這次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秦帝元胤親自來了。”宴長寧說。
衛振廷重複道:“元胤也來了?”
“是,他化名為東方軼,現在是秦軍的軍師。不過他今天和赫連夜一起失蹤了,我探不出他們去了什麼地方。他心機深沉,性子反覆無常,難以揣摩,我們都要小心。”宴長寧說。她在元胤身邊待了一個月,事事小心謹慎,不敢露出半點破綻。
元胤成神的經歷衛振廷聽過,他對這位秦國皇帝既佩服又敬畏,許多人說他殘酷冷血,卻有當年正德帝的風範,對秦國來說是福,對鄴國來說則是禍害。“如果我們不能拉攏他,只能藉機除掉他。”否則後患無窮。
“我會藉機行事。不過現在也不能讓他閒著是不是?我們大可將元胤離開雒陽的訊息散佈出去,他那幾個蟄伏多年的兄弟定會有所動作。另外,元胤在秦楚鄴三國邊境屯兵二十萬,秦國北邊和東北兵力空虛,就讓我們安插在奴族和烏戎的細作煽動兩國出兵,到時候元胤自顧不暇,也沒有精力管鄴國的事了。”宴長寧在楚國做了不少挑起內部爭端之事,這會兒做起來得心應手。
衛振廷恍然大悟:“我怎麼沒想到?真是白讀了那麼多兵書!”
“我該回去了,不然那邊該起疑了。在元胤手下,我不敢輕舉妄動,以後要探秦軍的訊息,還得靠血影衛。”宴長寧看了看頭頂的夜空說。
“這陣子辛苦你了。”
回到大營,宴長寧每日照舊打掃元胤住的營帳,哪怕外邊戰火紛飛,南宮羽屠戮鄴國百姓,她也不動分毫,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這筆賬先記著,以後一筆一筆的算。
百姓義軍終究敵不過訓練有素的秦軍和楚軍,以慘敗告終。起義軍的三位頭領被斬殺在金沙城城樓上,屍體被懸掛在鼓樓的旗杆上。宴長寧在傷兵營中搗藥,聽到這個訊息後恨不得立刻衝進城中殺了耀武揚威的南宮羽。
章神醫看她一臉憤恨,問道:“你怎麼了?再這樣搗下去,我的藥罐子都要被你搗碎了!”他搶過宴長寧手中的藥罐,緊緊的抱在懷中,好似抱著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宴長寧意識到自己失態,忙賠笑道歉,“我剛才在想事情,差點忘了還在做事,對不住啊。”
章敬醫術高明,元胤走後負責為受傷的秦軍治傷,說:“傷員太多,你快點過來。”說著將藥罐子中的藥倒在一個大缽子裡,端到另一個帳中,宴長寧極不情願的跟在他身後。
營帳中瀰漫著血腥味,剛進賬就聽到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呻·吟聲。宴長寧跟在章敬身後,極不情願的為傷員包紮傷口。
元胤和赫連夜連夜回到秦軍大營,遠遠的看到幾具屍體懸掛在城樓上。“人已經死了,南宮羽還要做賤他們的屍體,不怕激怒更多鄴人?”
“兩年前他們就做過同樣的事,不必奇怪。能鼓舞軍心炫耀軍功,又能震懾鄴軍,何樂而不為?”元胤諷刺道。
回到營中,接到命令趕來的高見替他換下身上滿是灰塵的大氅,“已備好熱水,主上可去沐浴。”
元胤隨口問道:“吳銘呢?”
高見答道:“和章神醫一起照顧傷兵,這會兒還在忙。主上放心,您不在的這幾日,他安分得很。老奴派人盯著,他哪兒也沒去。”
元胤沐浴後換上一身乾淨衣裳到傷兵大營,果然見她正在幫傷兵包紮傷口,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
直到後半夜,宴長寧才忙完回到營帳中,累得沾床就睡。夢中,她又回到上一世,她穿著破破爛爛的鎧甲,走在埋葬陣亡鄴軍的墳場上。月朗星稀,一具具骷髏從地底爬出來,質問她為什麼要救治知侵佔鄴國領土、殺害鄴國百姓的秦軍。
有的骷髏禁錮著她的手腳,有的扼住她的脖子,有的用白骨刺穿她的身體。宴長寧渾身僵硬,想喊卻發不出聲。她腦子清醒得很,但四肢無法動彈,忙唸了聲佛,身體的禁錮才解開,睜開眼,才寅時初刻,走到案几邊,倒了杯涼茶喝,再躺下後卻是再也睡不著了。直到天邊泛出魚白肚才小睡一會兒,醒來後卻發現大軍已整裝待發,準備回黑水城。
宴長寧問了周圍計程車兵才知道,北邊的奴族和東北的烏戎趁秦軍攻打鄴國、邊城兵力空虛之際入侵秦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