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長寧在大廳中等著赫連夜取銀票過來,錦衣公子的身份她已猜到九分。能讓位高權重的赫連氏父子稱主上的,除了秦國皇帝元胤之外沒有別人。沒見到他之前,已聽到過他光輝可怕的事蹟。見到他本人之後,才知道他比傳說中的更可怕,果然是個狠角色,自己在他手裡摔跟頭,倒也不冤。只是眼下的形勢,到底是去還是留?她接連碰到赫連氏父子,虞燕來和元胤,所遇到的都是位高權重之人,一切看似很完美。
赫連夜已換上一身華服,道謝說:“當日多謝公子仗義相助,我也代家父向公子說聲謝謝。這是七千兩銀票,請公子收下。”
宴長寧過了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後格外看重錢財,若不是當日身上的錢被赫連夜借走,她便不會惹上元胤。幸好赫連夜說話算話,還了她所有錢。取出懷中的麒麟玉佩交還給赫連夜,問道:“幸好我沒遇到騙子,這塊玉佩還給少城主。不過那日赫連公子怎會這般狼狽?”
“我到黑水城的路上遇到刺殺,手下傷亡慘重,之後又遇到山賊,那幫賊人偷襲,又用迷煙將我們幾個放倒。那幫山賊不知我的身份,以為我的一個屬下是頭領,就拿他要挾,派人回去帶贖金,之後點了我,讓我在規定的時間內帶夠錢,否則就殺人滅口。說來那幫山賊折磨人的手段當真可惡,見我們一幫人硬氣,竟然餓了我們三天三夜,所以吳公子才會見到在下那般模樣,讓公子見笑了。那日情況緊急,匆忙說明緣由後拿了所有銀子,害公子行竊,在這裡向公子賠個不是。也幸好那日喬裝打扮過,他們要價不高,吳公子的錢正好解燃眉之急。”赫連夜自嘲一聲解釋道。
宴長寧倒沒想到赫連夜這麼坦誠,笑道:“哪裡,出門在外誰沒遇上難事?不過我看貴國該好生整頓國內的盜匪了,連赫連公子都敢搶。”況且當時借錢給赫連夜本就沒安好心,她想借此機會混進赫連府。
“的確如此,在下已整頓黑水的軍隊,準備去剿匪。”赫連夜說。
“那我先預祝赫連公子馬到功成了,告辭。”宴長寧一揖到底說。
赫連夜見他要走,問道:“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剛才元胤已問了這年輕人的所有事,他說這人極有可能是細作,不能放他離開赫連府。
拿到錢之後,宴長寧思量一陣後,說:“我是來尋親的,自然是去找我中原的父親,如果找不到,就當遊山玩水。”遇到元胤之後決定離開赫連府,元胤太可怕,她不敢靠近。上一世她並沒見過元胤,他的事蹟都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這一世她不能讓元胤這個變數影響她的計劃。
“說好的還我錢,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元胤不知何時攔在赫連府門口,擋住她的去路悠然問道。此時他化名為東方軼,是名滿江湖的名士,赫連夜已為他介紹過了。
宴長寧緊拽著手中的銀票,迅速放進懷中,說:“你當時也說過,不稀罕我的錢,這會兒倒找我還錢了?母親說得沒錯,中原人果然陰險狡詐,沒一個好人。”
元胤倒沒想到她先自報家門,這人倒也是一副天真無邪的小青年模樣。不過他打定的主意,幾乎未更改過,說:“既然知道中原人狡詐,那還到中原來?我隨隨便便的一塊玉佩,就值上萬兩,你手裡的銀票,只能買到半塊而已。我說過,人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又想怎樣?”宴長寧無奈的說,她著實怕元胤得很,不想再糾纏下去,“我甚至沒碰到你的玉佩,還不算偷。”
“強詞奪理可不行。”元胤豎起中指搖了搖,不知眼前的鄴國細作之故作天真,還是城府太深,竟讓人難以分辨。
“是你蠻不講理。”宴長寧狡辯說。
元胤想了想,說:“我又改變主意了,不砍你的右手和雙腿,我看你功夫不錯,就留下做我的護衛抵你欠我的錢,等我哪天滿意了就放你離開。”他丟擲一個誘餌,只等魚兒上鉤。
宴長寧沉思著,這似乎是個很好的提議。但在元胤身邊做事,無異於與虎謀皮,況且他各種陰謀詭計玩得順溜,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元胤見她猶豫不決,說道:“怎麼,你不答應?”
“我還沒想好,你讓我好好想想。”宴長寧制止他說,心中卻是另一番心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本就是為破壞兩國結盟來的,為何這會兒要害怕退縮?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打定主意留下後,卻見元胤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眼神有些異樣,駭得後退幾步,狐疑的上下打量他,想到一路上聽到的傳言,警覺道:“你怎麼這麼看著我?該不會是真有龍陽癖吧?雖然我人瘦了點兒,長得陰柔了些,但還是直的,不喜歡男人。雖然你長得很正點,人也有錢又有勢,但我是不會畏懼強權的。”
元胤聽了她的話後大笑出聲,這個鄴國細作和想象中的不一樣。眼前這人神態天真,長相無害,看似沒有心計,說不定是鄴國最頂級的細作。他更加確信絆住吳銘,能釣出鄴國的大魚。“我只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對你這種娘娘腔更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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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宴長寧鬆口氣後拍了拍胸口,女扮男裝久了,忘了自己是個女人,“既然你對我這個娘娘腔不感興趣,為何要我留下做你的護衛?豈不是天天膈應你,你覺得好受?”
她這話把元胤問住,但他一向霸道,絕不輕易妥協,說:“膈應不膈應和你偷了我的東西是兩回事。要麼我砍下你的右手和雙腿,再把你送到官府關個十年八年,要麼做護衛抵債。你要怎麼選?”
宴長寧咬著下唇,她等的就是元胤這句話,目的達到後,勉為其難的說:“我還是做你的護衛好了,要是被砍了手腳,我以後怎麼活?”
元胤心中冷笑,到這時候了還不忘演戲,還以為自己的偽裝術多高明。但不得不說,她的一言一行的確像個混小子,長得討喜,又會油嘴滑舌討人喜歡,如果不是自己觀察仔細,只怕也會被矇混過去。
宴長寧按照約定留在赫連府做元胤的護衛,不過元胤身邊隱藏在暗處的高手很多,根本無需她相助。元胤說宴長寧每日閒得沒事做,就讓她每日早晨幫赫連府的下人清掃庭院,修剪澆灌花木,中午幫廚房的廚娘劈柴燒火,幫粗使婆子洗碗洗衣,下午讓她扛糧食蔬菜。但凡府中的粗活,被宴長寧做了大半。
每日赫連夜清早起身,就見宴長寧拿著一把楠竹枝做的大掃把風捲殘雲的掃院子,或是聽到她乒乒乓乓的劈柴聲。他不解元胤明知宴長寧是鄴國細作還堅持留下他的原因,更不明白元胤為何要這麼折磨他。
走到柴房前,只見宴長寧周圍堆了一堆劈好的柴,另一邊還有一堆更多沒劈好的木頭,他前面立著一根木頭,一腳踏在木樁上,一腳踩在地上,高舉著斧子,準確無誤的將木頭劈成兩半,哼哼唧唧的不知在說什麼。
半個時辰後宴長寧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拄著斧子長鬆一口氣,元胤果真不按常理出牌,也許知道她圖謀不軌,所以故意想出這招來整治她,想從元胤手裡打探到機密,只怕要下狠功夫。她現在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只能用無腦子的形象繼續麻痺他們。
赫連夜見宴長寧劈好柴,洗了一大堆衣裳,又提水澆了院子裡的花木,才坐在樹蔭下乘涼。他看著宴長寧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怕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現在越發覺得當初反戈是正確的選擇。
當年元胤登基時年幼不懂事,赫連太后攝政,她雖有野心,但手腕不夠強,鎮不住那幫朝臣和皇親國戚,只能依靠母族。但赫連家也不是安分守己之輩,想趁機奪得輔政大權,甚至要元胤的皇位。
他知道,當年父親並不想背叛家族轉而幫助元胤,而是聽到探子密報,說那場禪位是一場陰謀,元胤早已知道一切,將計就計的目的是為讓赫連家全族陪葬。父親為了保住赫連氏,迫不得已殺死手足兄弟,經過多年努力,才重新取得元胤的信任。
而今父親再也沒叔伯們的野心,元胤如今已成氣候,無人能撼動他的位置。挑戰他的皇威,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父親現在只能選擇忠君,否則赫連家將不復存在。如今這個吳銘,無異於元胤腳下的螻蟻,弄死他輕而易舉。
“主上想處死一個細作,何必用這種法子?”赫連夜不解的問元胤。
元胤站在主樓第四層,看著中庭正在清掃院子的吳銘,說:“直覺告訴我,這個誘餌能釣出鄴國的大魚。她還有利用價值,就讓她多活兩天。”幾天下來,這個吳銘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更好,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雖然有怨言,但從不做露馬腳的事。而且跟蹤在她身邊的影衛說,沒發現她與任何人聯絡,更未傳任何密信出城,看來他必須多等一些時日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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