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友人愣在門邊,幸村嘴角挑起一個笑,“怎麼,做夢呢?”
仁王剛張嘴就猝不及防被空氣噎了一下,緊著咳嗽兩聲一個箭步上前,“幸村!你怎麼醒了!”
幸村不著痕跡地往後讓了些,斜眼覷他。
敏銳察覺出了這動作中透露出來的嫌棄,仁王當即在後知後覺的尷尬中呲牙。
“就這樣?”聽了仁王聲情並茂和德川惜字如金的講述,幸村露出狐疑的表情。
視線相接的剎那德川便錯開了眼神,“就是這樣。”他半點不提以身相替之事,“本以為即便那時拿住了他的命門,等你們走後必是惡戰,但應是他先前與你們周旋消耗太多,後來已是強弩之末。”
“是麼……”幸村很快恢複淡淡的神色,不知是否信了,“此一遭,還是要感謝德川大人出手相救。”
受了這感謝的人面上卻是分毫不見喜色,德川蹙眉沉聲,“你我之間,不必言謝。”頓了頓,又補充道,“人之常情罷了。”
“人之常情……”幸村低聲重複著,旋即笑道,我只知常言道,‘遇有爭端,無關者不預’,如此,是大人高義。”
德川沒有表示,室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仁王以指關節抵著依舊隱隱發脹的太陽xue,雜亂畫面如同走馬燈閃過,為了渡化一個枉死的人,這一路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忽地,他一拍腦門,“完了!那顆頭!”他駭然坐直了身抓住德川,“那顆頭還在船艙裡!”
先前因考慮此事或許敏感,下意識模糊了與那死人對峙經過的德川:……
在詭異的沉默中,仁王終於醒過悶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當即倒吸一口涼氣,手足無措地看向幸村。
後者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但是一看到德川臉上的神色,心下了然對方已然知情,當即就放棄地閉上了嘴。
仁王:……?
窒息過後,仁王破罐破摔,對德川一拱手,“事關緊要,我先去把那人頭找回來再給你好好解釋啊——”
“等等!”德川堪堪攔住拽起裙擺就要起身往外跑的仁王,“那顆……那個黑色的包袱我已取回,”他一指不遠處的障子門,“在那裡封著。”
仁王很難受,仁王低聲下氣,“多謝德川大人。”
他一邊有些同手同腳地走過去拉開門欲確認那包袱安然無恙,一邊思索著應該從哪裡開頭向德川揭開這段狗血糾葛的皇家辛秘。
他心下也拿不準吐露多少合適,就想著不如覷著幸村的眼色行事,所以準備速速看一眼那包袱就坐回去開講。
可當他正要合上櫃門之際,忽見那包袱內有一道手掌長的條狀物在蠕動。
仁王愣了一下,眼珠一轉忽然想起幸村召喚出的那條跟著德川的鋼毛蟲,想必一齊被裹在了這包袱裡。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大發慈悲地想要放那蟲子出來。
黑布散落,一隻幹癟的蟲屍隨即掉在一邊。
——仁王直直對上那人頭怒睜的雙眼!
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見那頭顱猝然張開嘴巴,一道冰藍色的東西迎面撞了過來,瞬息間便貫穿了他的胸膛。
仁王只覺背心一涼。
“仁王!——”在感受到自身異樣之前,他先聽到了幸村的驚叫。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斷裂開來。
下一個片段中,仁王意識到自己已經倒在了地上,他能看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著,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鮮血從他體內汩汩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