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揮揮手,“反正,不行啊——”
裴允樂微張著口,聽著對方那些正理歪理一大堆,可她又反駁不出來,本來覺得陳醫生說的都沒理,但是自己卻完全找不到突破口來為自己爭取利益。
畢竟陳醫生說的,她要的就是利益最大化,任何一點損害都不行,這裡的最大化自然也是掠奪別人的利益增長上來的。
在一陣沉默當中,裴允樂咬著唇,“謝謝”兩個字從喉嚨裡刮出來,像是兩把刀子一樣,說得艱難,脫口之後口腔裡溢著滿嘴的血味。
她轉過身出了門,還記得把門給帶上。
這一段走廊很長,給了足夠的時間讓裴允樂回想林子蘭的初衷。
說是讓她去找個工作,但是裴允樂思來想去也沒覺得這上班的日子到底有什麼好過的,上學遇到的委屈還能直接開撕,上班遇到的委屈只能自己嚥下去,還得跟人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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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棠回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意,前兩天兩人一起熬夜做的捕夢網已經賣完了。
因為原價不高,這兒的人又沒見過這種新鮮玩意兒,於是賣得很順利,但也因為原價低,利潤註定不高,但也算是個好的開始。
至於周邊賣得也很不錯,如同裴允樂說的那樣,追明星是老少皆宜的事情,根據裴允樂提的建議,陳青棠把幾個大熱的明星周邊都提了些價格,照樣有人搶著買。
這兩天多賺了七八百,雖然不多,可是比之前小賣部純賣的東西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提升了。
她進門時看見蹲在花叢裡施肥的裴允樂,哪怕是奶奶坐在門口看著,藉著花叢,陳青棠去拍了一下裴允樂的左肩。
在裴允樂回頭時,她又轉到右邊去拍,早看到影子的裴允樂當然知道這種幼稚的把戲,但還是裝作不知道哄著她玩了幾個來回。
陳青棠把手裡的袋子舉起來,裡面裝著一條已經殺幹淨的鱸魚。
平常不怎麼吃魚,今天算是給裴允樂單獨做的。
在愛人抱上她的那一刻,裴允樂就覺得嗓子發苦,又不想讓陳青棠知道今天的事情。
她也沒告訴陳青棠,白天還雀躍著去上班的裴允樂現在已經辭職了。
這種周扒皮不去也罷,她甚至合理懷疑這個陳老闆到時候發的工資會不會根本沒有3千塊,說不定還會藉著別的理由剋扣一些錢。
就算去飯店裡洗盤子她也不想再去這種私人診所。
陳青棠的發尾已經開始有些褪色了,泛上些青黃色,像是春天的綠葉染上了些許秋天的枯意。
那股好聞的洗發水的香味一點點往裴允樂的鼻腔裡鑽,像是勢必要席捲她所有的空氣一樣,裴允樂那顆心也像是一點點擠出些什麼東西。
苦的,酸的,澀的,什麼別的東西慢慢分泌出來,被愛人身上的香味一點點勾出來,裴允樂一歪頭,一滴眼淚就從眼角瞬間砸到地面上。
陳青棠疑惑今天的裴允樂怎麼抱這麼久,關鍵是時間太久被奶奶懷疑上就麻煩了,其實她壓根不敢跟老人家說這種事情,畢竟劉奶奶生長在平順,誰知道思想是不是跟本地人一樣呢。
正在想著怎麼推開裴允樂,懷裡的人就率先結束了這個帶著安慰的依偎。
“我餓了,我還等著你的清蒸鱸魚。”裴允樂說得理直氣壯,陳青棠答應得眉開眼笑。
陳青棠給她比了三根手指,示意30分鐘結束廚房戰鬥。
裴允樂也給她回比了三根手指,不過那是ok的標誌。
太陽落山,最後像行人兜售一點點剩下的璀璨。
這頓飯裴允樂覺得無滋無味,倒不是不好吃,而是一低頭她就想哭,嘴巴裡溢滿了苦澀的味道,壓掉了飯菜的香味。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放學歸來,面對滿桌豐盛,她卻只能遞出一張59分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