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畢,一個人停了下來,不再走了。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來。
莫桀負手前行,慢悠悠的:“盾能擋住冰雹,但是能擋住世世代代的歧視嗎?哎?你們怎麼不走了。”
有人問:“怎麼做?”
莫桀微笑道:“什麼?”
“我們怎麼做,才能擺脫別人的歧視,才能擁有一片像這裡一樣的家園。”
莫桀嗤笑著道:“放下盾,拿起矛,拿起劍,拿起刀。”
“你想讓我們造反?”
莫桀擺手道:“你們又不反人皇陛下,怎麼會是造反呢?你們只是和這些自私的人交換一些東西。他們在這裡安居樂業了這麼久了,也該換換你們了。滄海與桑田每隔一百年都要換換位置,變變形狀呢,更何況人了。
“哪有一成不變的東西,憑本事爭取到更好的,有何不可?
“強者才有主動選擇的權利,不然只會淪落成被人淘汰的廢料。”
這幾句跟刀子似的,把所有人的心,連血帶肉割得支離破碎,人性的惡念,洶湧而出。
惡的種子生根發芽,現在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殺!殺了那些自私自利的人!
佔了!把這個城池佔下來!給子孫後代造福!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亂,持續了三個晝夜。
有人躺在血泊中,嘶啞著喊:“真後悔,讓你們來過……”
莫桀看著屍體,唇角忍不住上揚,殘忍道:“現在後悔,晚了。”
北境人佔下了這座城,他們沒有任何搶奪後的負罪感,而是沉浸在以後美好生活的幻想裡。
重慕顏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鬼差們手忙腳亂,好像許久沒同時引過這麼多人魂下去了。
鍾離在一旁狂翻竹簡,分類善魂與惡魂。
薛狄則眯著眸子打量著周圍的殘垣斷壁,手上轉著伏鬼杖,對重慕顏道:“嘖,人間爭鬥真是說不清楚啊,明明是一場感人的出手相助,沒想到變成了農夫與蛇啦。”
重慕顏沒有說話,而是盯著一人看,那人正是莫桀。
他將北境藩王驅逐出城,又殺了原城主,將這裡的一切收入囊中後,他本人成了新城主。
鍾離收了竹簡,走了過來:“大人,我們可以走了。”
重慕顏“嗯”了一聲,朝他們擺擺手:“你們先走吧。”
鬼官與鬼差們公事公辦後,離開了。
重慕顏一連幾日都坐在這座小城的高處觀察,發現這個莫桀的野心遠不止此。
他擅長和人們玩一種遊戲,卜卦。
莫桀自稱可為天下卜卦,其中一卦便是上天派他來帶領北境人走出去。
可在重慕顏看來,所謂的卦象釋義都是他在胡說八道,他想把那卦解釋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莫桀不留餘力地一遍又一遍加深人們心中的負面情緒,偏見與敵視,而人們卻對他愛戴猶如天神。
就在重慕顏看夠了,覺得無聊,正要離開的時候,莫桀又做出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