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花大斧本是重兵器,若說放在疆場之上使用還更合適些。可這斧頭在那虯髯大漢手裡,仿若拈燈草一般,輕飄無物。
大斧舞動宛如風捲,那些跳上客船的勁裝漢子,幾乎無一合之敵,不論是齊上圍攻,還是正面廝殺,盡數都被那虯髯大漢用斧頭連人帶武器,一起劈倒在地。
“這漢子的斧法好生凌厲!”
裴楚有“九牛神力”中武藝自通的法門加持,在武功一道已然有了一定的眼力,能夠看得出這大漢的斧法極為不俗,並非完全的以力壓人。能大開大合,又可綿裡藏針,頗有些舉重若輕的感覺。
他不知這些人的恩怨糾葛,原還想看在那虯髯大漢能夠不牽連旁人的份上,若有不敵,再出手想幫。
但眼前的情景,根本不需他出手,虯髯大漢舉手投足間就已經將圍攻的人擺平。
二十多個前來突襲廝殺的漢子,只剩得幾個是後面上客船的,見了眼前的場景,魂飛膽喪,又紛紛跳水逃了出去,爬上自家的快船,拼命逃離。
虯髯大漢看著也不追趕,反而將被他劈倒砍翻的屍體,隨意地踢到了江水中。
又走到船尾位置,衝著裴楚所在的小船喊了一聲:“船大哥,你且回來,某家是北人,可不通這舟船操持。髒了你的甲板,我多補你一些銀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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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楚聞聲看了一眼身邊被他撈起,全身溼漉漉的船工,就見對方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還是點點頭。
那虯髯大漢方才一番廝殺,著實有些嚇著他,不過兩人一路同行,心底還是知曉這虯髯大漢不是惡人。且那艘客船是他的生計,哪怕心中懼怕,也沒法真的扔了。
裴楚將小船劃近了幾分,虯髯大漢從將架在船舷的船篙伸了過來,將船工從裴楚的小船拉了上去。
上了客船,船工也不急著開船前行,而是從船艙裡找出了洗刷之物,清理起甲板來。
虯髯大漢又從船艙裡搬出了兩罈子酒,雙腳架在船舷上,悠然地飲酒哼起歌來:“爺爺生來愛金樽,酒興來時要殺人,先殺負心薄義輩,再斬害民吶……鳥官人……”
這歌和方才的又有不同,桀驁不馴,有殺氣有反意。
唱完後,又晃了晃手裡的酒罈,衝著裴楚道,“道人可飲得酒?”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裴楚不算好飲之人,來此方世界,更是少有飲酒,只是此情此景,卻是突然想起了昔年讀過的一句詩詞。
那虯髯大喊微微一愣,隨即又笑:“好句,只此一句,某家便須請你。”
說著,抬手便將身邊的另外一罈子酒朝裴楚扔了過來。裴楚揚手接住,剛想推辭還給對方,就見一旁陳素湊了過來,睜著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他,其意不言自明。
裴楚搖頭失笑,指了指船艙內,“去取個碗來。”
陳素登時喜上眉梢,她方才見虯髯大漢的飲酒豪邁狀,著實有些羨慕。
等陳素取碗回來,裴楚才揭開酒罈封口,就見壇中,酒色如琥珀,馥郁芳香,當是難得的上品佳釀。
裴楚篩了一碗遞給陳素,小姑娘一鼓作氣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喝完後抹了抹嘴,眼睛越發有亮光。
虯髯大漢見狀大笑:“好個女娃兒,也是某家這貪杯好飲的同道中人。”
幾人說話間,前方船工已然將一些血汙清理乾淨,虯髯大漢拍了拍屁股站起,一手將那柄宣花大斧扛在肩上,一手提著酒罈重新走回了船頭。
兩船再次交錯而過,只有粗豪的歌聲繼續迴盪江面。
“……爺爺生在天地間,不敬神來不拜仙。閻王大帝奈我何——菩薩佛陀喲,又怎般?!”
ps:虯髯大漢所唱的改自水滸中的漁歌,“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出自劉禹錫的詩,前一句大家應該耳熟能詳,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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