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符箭能破妖邪汙穢,但卻不同於龍虎氣,於神道職司的陰神卻並未有多大的殺傷力。
而能夠操縱浦水的能力,一方城隍,自然能掌一方天地。
雲誠掙扎著艱難地站起身,抬頭望向那站在水鬼,不,應該是城隍肩背上的祝公子,由衷感嘆道:“拘役鬼神,拘役鬼神……即便祝公子你是邪道妖魔,但云某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他未曾入禁妖司成為緹騎校令,也不過是江湖散修,於術法一道有所專研,最是能明白朮法到了能夠拘役鬼神是何等了不得。
尋常修士道人,施法念咒還要請神佛旨令,又哪裡比得了直接拘役鬼神為己用。
哪怕兩人立場不同,他對於祝公子這樣的妖人魔頭恨得直咬牙,但在術法之上,依舊不得不心生敬意。
“不對!”
那從河岸上爬起來的湯休這時候卻陡然大喊出聲,“這楊浦縣我曾也來過數次,城隍廟早已敗落,哪裡還有城隍?”
“說的好!”
祝公子拊掌大笑,指著河岸上的眾生,宛如在看待螻蟻,“能拘役這楊浦縣城隍神,還真不是本公子有多大的本事,卻是你大周不敬畏神道。
這楊浦縣的城隍來歷,想來你們也是不知,這一方楊浦縣的城隍啊,本就是一頭水鬼修成。
姓丘字雲瑞,沉落波潭有二百餘年。因多行善事,又受了前朝宰相秦潤少年時的香火祭祀,隨著那秦潤的水漲船高,這才從水鬼一躍變做了城隍。所謂水鬼升城隍,從低賤倖進高貴。這在前朝神道陰司之中,名聲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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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祝公子又頓了頓,指著人群中的廖知遠,大笑著繼續道,“可惜你們這些大周的官,得知那城隍廟是前朝宰相所建,生怕牽扯勾連,從無人敢去祭拜,久而久之這城隍廟沒了朝廷敕令丟了香火,又被打回了原形。”
這一番話說完,在場諸人,盡皆是目瞪口呆。
著實沒有想到,這頭水中化作大鬼的城隍,竟然有如此來歷。
特別是楊浦縣縣令廖知遠,他對此瞭解更深。身為一縣父母,上任後都需祭拜本方城隍土地河神等神道職司,懇求保佑風調雨順。
只是他赴任以來,屬下的人曾言城隍廟早已破敗,無需祭祀,他當時並不知其中內情,現在才明白,這是他之前的多任縣令避嫌所致。
許多人這時候都想到了城內的情況,城隍神鎮壓一地邪祟,保護百姓不受陰邪侵擾,如果還有香火供奉能夠顯靈,這城內哪怕是縣衙失了龍虎氣,也不可能會有疫鬼橫行。
“廢話已畢,今日便讓這失了香火的楊浦縣城隍,淹了這楊浦縣縣城,哈哈哈……天道輪迴,有趣啊!”
祝公子眼看眾人呆愣當場,心中痛快難言。
……
城門口的空地上。
裴楚和彭孔武愣愣地看著浦水岸邊發生的一切,心中震撼無以言表。
此刻,不論城內城外都亂作一團,眼看波濤浪卷,一時三刻就要水淹縣城,早已無人理會他們。
“原來這水鬼是楊浦縣城隍。”裴楚口中喃喃低語。
“是啊。”一旁本心死如灰的彭孔武,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也震驚不已,嘴唇微動,“想不到我竟也有幸,和城隍神在水中鬥過一場。哈哈,今日死在這裡也算值了。”
說著,彭孔武忽然回神,猛地推了身邊的裴楚一把,“裴兄弟,你快逃命去吧!城東有座矮坡,或許淹不到。你是一條好漢子,死在這些腌臢事裡可惜了。”
裴楚被彭孔武推搡得打了個趔趄,先是怔了怔,接著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他沒有轉身逃離,而是眼睛定定地看著那浦水上的操作水波的城隍水鬼。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和彭孔武白賊七一起在浦水找水鬼的事情,他為了救彭孔武,被水鬼拖入水底,眼看就要斃命,結果卻又被水鬼托起,浮出了水面。
而這水鬼之所以不計較他刺了對方一刀,還放他一馬,原因應該是他曾在城隍廟中,曾經隨手給這城隍神上過一炷香。
“還有……我無字書顯現出的那門道術,解鎮壓法,解鎮壓法……原來是應在了這裡。”
裴楚慌忙站起身,茫然看了看左右,河岸上碧波席捲,眼看那妖人就要發動大水淹城,而他手頭又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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