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看著崔嬤嬤略有些笨拙的樣子,拿帕子掩了嘴笑,卻又想起房巽還睡著,連忙斂了笑道,“嬤嬤,姐兒還沒醒吧?”
崔嬤嬤臉色也變了,她這會子只顧著收拾東西,唯恐出門以後哪裡不方便。那邊小喜已經進了暖閣,見房巽睜開了眼睛,呆呆的道,“嬤嬤,大小姐醒了!”
見崔嬤嬤這才往暖閣裡衝,春分一甩帕子進了屋,臉上帶了幾分不快,“行啦,太太體諒嬤嬤辛苦,姐兒這邊她要親自帶著。您帶著小丫鬟們先行過去就是,外頭不比家裡,要打掃的乾淨了,姐兒才住的舒坦!”
崔嬤嬤笑著討好,“那是自然!”說著,拿了塊布抹了抹一旁的錦杌,“姑娘坐著說話!”
春分腳下不停,“你這兒太亂,姐兒還要吃飯,我且帶她去太太那裡,等會子就直接上車了!就讓……”
春分走到架子床前,就看到房巽衝著小喜張了開了雙臂,小喜小心翼翼的抱起房巽,房巽緊緊抓住小喜水紅色的衣衫,對著春分咯咯的笑。
“就她吧,等會子讓她跟著小姐上車就成了!”春分指著小喜道。小喜一愣,春分卻是已經從她手上接過了房巽。
這是對自個兒不滿了,崔嬤嬤的臉有些黑,可是在春分面前,她也無從解釋。
看著春分抱著房巽帶著小喜出了院子,崔嬤嬤回過頭來衝著一個小丫鬟恨恨的道,“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說著一腳踹過去,小丫鬟摔倒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
一個大眼睛的小丫鬟上前把人扶了起來,看了看院門處將要消失的背影,輕輕的眨了眨眼睛。
到了正房,母親並沒有在,春分給房巽換了一身粉嫩的繡了桃花瓣的緙絲小襖。
小喜去拿了青鹽,服侍了房巽擦了牙漱口,用熱熱的帕子洗了臉,春分親自給房巽梳了頭髮,又撿了一隻繡了梅花的荷包給房巽系在了腰上,只一柱香的功夫,房巽已經梳洗穿戴整齊。
房巽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這是出門的時候用來賞人的,裡頭放著幾個銅錢和一點碎銀子。
有小丫鬟送了早飯過來,不過是一小碗白粥,一個花捲,一碟子酸筍,一碟子醬菜,還有一碟子牛肉和一碟子燻魚。
這是金陵林家的規矩,量少而精細,雖說是富貴人家,卻並不奢靡。
母親小林氏已是派了小丫鬟來,“長房老太太說昨兒不舒服,晚飯就單獨用的,今兒一早想著全家吃個早飯,太太說讓姐兒也過去!”
“知道了,你回去就說姐兒已經吃上了,待會子就過去。”春分送走了小丫鬟,細細的喂著房巽吃飯。“姐兒慢慢兒吃,在老太太那兒必定吃不好的,咱們吃了再過去!”
昨兒還不待見母親,對自己也沒有慕乳之情,不過一宿的功夫,怎麼就要吃團圓飯了?
銀子!大伯祖母是要哄著父親要銀子的吧?那殷雪沁呢?難道是大伯祖母的籌碼?
看起來大伯祖母這套,連丫鬟都明白。房巽看著春分淡定的臉,一口一口慢慢吃著粥。
只是房巽的早飯還沒有吃上幾口,崔嬤嬤已是追了過來。
“春分姑娘,您幫我求求太太,別把我堂姐賣出府去!我堂姐一家子都在府裡,大兒子還沒娶媳婦,若是她不在了,讓他們一家老小怎麼活啊……”一跨過門檻,崔嬤嬤的眼淚就下來了。
房巽一口粥噎在嗓子裡,使勁的咳嗽起來。
春分連忙幫著房巽拍了拍背,房巽吐了一口粥出來,小喜拿了帕子過來給房巽擦嘴,春分皺了眉頭,“嬤嬤您慢點子說,別嚇著大小姐!”
崔嬤嬤氣還沒喘勻,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就算是天黑沒看清楚,可今兒一早灑掃院子,她裡裡外外至少過了兩遍,確是沒有見到那吳掌櫃的荷包!……何況,這、這一個大男人,拿什麼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