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幕場景她曾不止一次看到過，現實裡，夢裡，那血都溫熱，又灼又燙，以至於她劃開女人的肚子時，驚訝於她面板全無彈性，如同凝固的蠟，冰冷，機械，僵硬。
最後，男人的驚恐、不住叫喊求饒的猙獰面孔變成了熟悉的女人的面孔。
是否，她曾經也如男人一般，驚恐，求饒，絕望？
卻在最後，瞪著失去焦距的瞳孔，如同待宰的羔羊任其虐待，殘殺？
寧無妄臉上帶著無限的痛苦，那痛苦像夢魘一般，再無數個日夜糾纏著她，無論是睜著眼，閉著眼，她都看到那雙絕望寂滅的雙眼，曾經盛滿溫柔和陽光的雙眼，傾頹了一切。
她靠失眠藥苦撐過得無數夜晚，如同被綁上十字架的十惡不赦之人，她用愧疚懲罰自己，絕食、將自己鎖在房間裡，昏天黑地，失去對時間的感知，懺悔，不停地懺悔，可她最後還是沒有回來。
寧無妄雙眼爆射出兇狠的恨意，她無視了裁判叫停的聲音，像個囚徒看見自由的陽光與藍天般，興奮又有些癲狂地走了過去，掰斷肩頭的箭，直接插向男人的心臟，血浸溼了稻草人，沾溼了她的手。
那麼燙，那麼熟悉的觸覺。
可，下一秒，她卻好像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完美地和男人的臉合二為一，他在獰笑，毋寧說是她在獰笑，就那樣惡毒地看著她。
是你害死我的。她無聲地說。
她無法反駁，無從反駁。
從一定意義上說，是的。
是你害死我的······
所以······
“去死吧！”狗急跳牆的男人突然一掌拍向寧無妄的胸口，她發呆地，魔怔著，沒有躲更沒有防守，似乎是完成了夙願般臉上帶著解脫的笑。
疼痛，鋪天蓋地襲來。
有疼痛······
所以，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去死。
寧無妄忍不住又吐了口血，臉上殘留著解脫的笑，她讓自己去死······
她的母親希望自己去死······
她埋怨自己，怪她為什麼沒有及時救她······
怪她為什麼讓她死得那麼悽慘，殘虐，那麼不體面······
怨她為什麼還要殘忍地解剖她的屍體，支離破碎，控訴她和害死她的人有什麼區別，質問她是不是早就盼望這一天了······
也許，她早就盼望她死了。所以，當看到解剖臺上的鴿子灰色的屍體時，當乾脆利落地劃開她的腹腔時，她竟然有種怪異的快意，她體內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那興奮和快意淹沒了愧疚、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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