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到動物性的殘忍的自己,一層層剝開內心深層的那個冷血的影子時,她接受不了,她再也拿不了解剖刀,再也碰不了屍體,每一具屍體都變成了她不願面對的人。
如今,她在質問自己,控訴自己。
可寧無妄再一次被殘暴冷血因子控制了。
疼痛是真實的,她的詛咒也沒有消失。
宋頌及時接住了被內力震飛的寧無妄,他抱著滿身是血的她,感覺她好像隨時都會離他而去般,那麼輕,那麼脆弱,她臉色慘白,毫無血色,雙眼緊閉,好像在強忍著什麼,表情痛苦中又帶著自虐般的解脫。
這樣陌生脆弱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宋頌臉色陰沉,看著不斷吐血的她,心疼得難受。
他錯了,他不應該任由她胡來,他不應該相信她能應付,他不過總懷疑她,試探她,偏執地地認為她還是那個無所不能、囂張跋扈惹人厭的女人,其實,這一切都在證明她就是他要等的人。
可他······他做了什麼?
不斷傷害她,不斷將她置於危險,不斷拿她擋箭罷了。
宋頌,你真該死!
他暗罵著,不住地後悔,懷裡的人如同浴血一般,好像要把體內的血全部吐完,他看得心驚。
“寧無妄!不準睡!不準睡聽到沒有!”他抱著她,一邊大喝讓擁擠的人讓開,一邊喚她。
“寧無妄,本王命令你不準睡過去!”
“媽咪······”她囈語。
夢裡,她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她追著女人跑。
“媽咪,不要走······”不要走······
可那個女人的背影就像鏡中花,不管她怎麼追,怎麼努力都夠不到。
“媽咪,妄兒這回考得很好哦,全班第一,老師說我進步了很多······”又換到另一個場景,七八歲的小女孩拿著卷子,滿心歡喜地跑著拿給女人看,可女人的表情不溫不淡,嗯了一聲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只專注地盯著手裡的布娃娃,她問是不是買給她獎勵她成績進步的禮物,剛要碰,她已經滿臉嚴肅冷意地直接推開了她,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在地上,頭碰到了桌角,頓時血流如注,可她卻沒有半分表情,只是冷淡的看著她,警告她下次不準碰那個布娃娃,像是催促什麼噁心的東西般趕她走。
她忍著疼痛,捂著血淋淋的額頭,一步一回頭地看著灰暗的房間裡那個如雕塑般的女人,她整個童年裡便是殘留著這樣一幅場景。
她臉上永遠帶著機械般的冰冷,只有看到手裡的布娃娃時才捨得笑一下。
後來她以為那是父親留給她的禮物,她能理解,畢竟他們曾經是那麼相愛的一對,卻因為自己,父親死了,原本對自己就冷淡的母親更是恨了幾分,她理解,她都能理解。
每人知道,她從小的夢想其實是做一名像父親那樣頂天立地為人民服務,忠於國家的好警察,為人民伸張正義是她的夢想,可她的夢想早早夭折了。
她病了,得了很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