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深淵,噴吐著滴水成冰的寒氣。
眼前的青銅索橋,成了一座無人敢踏足的死亡之橋。當我完全恢復知覺,重新戴好手套時,易輕荷依舊站在橋頭,看著橋下的深淵。
又過了許久,易輕荷才緩緩轉身,看了看眾人,說:“有誰敢去冒險探路,再加十萬。”
我聽得一怔,心說這小娘子腦子沒壞吧,任何事都與錢掛勾。眼前的兇險,任是個傻子也不會去嘗試探路。命都沒了,要錢何用?
然而,當我這般想著時,一個傢伙站了出來,是僅剩的兩個隨從之一,只聽他說:“易小姐,我叫張全福。我去探路,如果我死了,希望你把我該得的錢,都送到我老婆孩子手裡。”
易輕荷點點頭,承諾著說:“你放心,我易輕荷說一不二。如果你能活著,我再加十萬。”
張全福一聽,臉現喜色,撮著雙手,強打起笑容,說:“那我可得再多掙十萬。”
說吧,拉緊防寒服就朝索橋走去。我看得眉頭一挑,一步踏出,伸手抓住張全福,厲聲說:“你瘋了不成?明知必死,何苦來哉。”
張全福扭頭看著我,抬手按在我的手上,苦笑一聲,抬頭看著頭頂的黑暗,說:”謝謝你的好意,你也清楚,我們這一路走來,死了多少人。如今,我們前無去路,後無退路。既然易小姐願意再給十萬賞錢,我明知必死,也寧願我的死能為妻兒換一場富貴。“
我沉默了,也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明知必死,卻也要看因何而死。如之前的人,死便死了,換不來易輕荷一句承諾。如今,張全福以己之死,換一句承諾,兒一場富貴。
”可是...“
我本想再說些什麼,然而,張全福輕輕推開我的手,帶著微笑看了我一眼,最後點點頭,舉起手電,咬牙攀上了索橋,粗大的青銅索微微搖晃起來。
也許下一刻,張全福就會化作一座冰雕,摔落索橋下的黑暗,摔成一堆冰渣。我扭頭不忍多看,心中百味陳雜,在我看來,張全福此舉實在愚蠢。
銅索晃動,絞合在一起的每一個鎖釦摩擦著,發出一陣刺耳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時間慢慢過去,意料中眾人失望的嘆息並沒有出現,反而聽到一陣喜悅激動的喘息聲,以及低低的議論聲。我終於忍受不住回頭看去,卻驚訝的發現索橋上的張全福居然還沒有化作冰雕,反而一步一步艱難的朝前走去。
代表著他還存活的手電光,在黑暗中漸行漸遠。
我有些詫異,難道剛才的寒氣消失了?我側頭看向易輕荷,卻也恰巧碰上她看過來的目光,其中包含著難以言表的嘲弄之色。
我搖搖頭,情知剛才阻攔張全福,定然惹她不喜。如今張全福平安無事,易輕荷若不趁機嘲弄我一番,卻就不是她了。
然而,就在我想著易輕荷會怎樣嘲弄或者羞辱我時,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打破周遭的平靜。易輕荷臉上的嘲弄之色,也在瞬間凝固,僵直的脖子緩緩扭動。
而我,在那聲慘叫傳來時,就已然看得分明。只見黑暗中的張全福,在瞬間作化一團火球。火球是那般炙烈,刺疼我的雙眼。
下一刻,張全福就已然被燒作片片飛灰,隨著黑暗中的氣湧,胡亂飛向未知的黑暗。與此同時,索橋下陡然亮起一道紅光,自下而上,升騰而起。
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頓時我就聞到衣服被灼焦的糊臭味。大海眼疾手快,拉著我就撲倒在地。我手忙腳亂撐開天羅傘,擋在了前方。
易輕荷等人見狀,哪還顧得了其他,亡命逃將回來,紛紛縮在了天羅傘之後。狂暴的熱浪,瘋狂拍擊著傘面,只在短短几秒之間,傘面就已變得通紅。
可我握在手裡的黑沉沉的傘柄,居然沒有一絲熱度,依舊帶著絲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