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出現在我耳邊的聲音,似是警告。我環顧四周,完全顧不得其餘幾人怪異的目光。
“不要再走了。”
冷汗滲出,自額上滴落,迷了我的雙眼。
我看著站在身邊的大海,問道:“你沒聽見?”
大海狐疑的看著我,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又看向前方几人,得到的答案依然如此,沒有人點頭,反而看我的眼神越發怪異起來。
半晌,黃鼠狼一揮手,撇撇嘴,陰陽怪氣的說:“這小子魔障了吧,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可要走了。”
說罷,轉身一步踏出。見狀,我一張嘴正要阻止,然而卻已是晚矣,就聽得破空之聲響起,隨即就是一聲慘叫,以及鐵箭釘上石壁的‘鏗鏗’之聲。
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太過始料未及。當黃鼠狼被鐵箭釘在石壁上,顫抖著嚥下最後一口氣時,眾人才反應過來。
他舉起的手,無力垂下,拍在石壁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他的頭,卻無法低下,因為,一支鐵箭剛好貼著他的下巴,穿過脖子,最後釘在石壁上。
小五和阿龍愣愣看著,易輕荷神色凝重的看著,胡氏兄弟一臉驚恐的看著,大鬍子庫爾斯基在胸前划著十字,另外剩下的兩個傢伙因為恐懼正緩緩後退。
我撐開天羅傘,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大海就跟在我的身後,握著匕首的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有些發白。
那個聲音,沒有出現。
當我站在黃鼠狼的面前,看著他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血從他的口鼻中噴出。他的右手還緊緊握著插在小腹上的鐵箭上,彷彿想要將其拔出,奈何生命已逝,又哪來的力量。
他死了,帶著不甘死了。
我回頭看去,只見落滿塵灰的地面,陷下去一塊,目光向上,只見對面石壁上,三個幽黑的小孔,自上而下,一字排列,帶著森然的殺機。
與此同時,我才注意到這裡的甬道有些不一樣了,不再如此前走過的以山體裂隙為主體,稍加修鑿而成,變成了好似強行打穿山體,頂部和兩側石壁十分平整,地面也鋪上了幾乎一般大小的石磚。
兩側石壁下也不再是兩條簡陋的淺溝,而是以石磚築成了排水溝一般的溝渠。此時,黃鼠狼的鮮血順著石壁流下,染紅了黑色的溝渠,正朝著黑暗中緩緩流淌。
我低頭看著石壁下的黑色溝渠,不由得微微一顫,那裡曾經流淌的是否就是無盡的鮮血。
此前見到黃河的屍體,我們本應看到這些異常,想到這條甬道已經變得兇險。可是,所有人都被黃河本人吸引,卻是沒能看到這些淺顯的東西。
我突然想到,剛才示警的,是否就是黃河的鬼魂。可是,為何只有我一人能聽見?而他,又為何要向我示警?
易輕荷拉住我,說:“姓周的,剛才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看我的眼神瞬間就變了。阿龍臉色驟變,一伸手揪住我的衣領,沉聲說:“姓周的,如果你知道有機關,卻不說出來,害死了他...”
阿龍一指釘在石壁上的黃鼠狼,繼續說:“老子今天拼著一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話說到此處,大海也出手了,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阿龍的手腕,同時說出簡短而不容違抗的兩個字。
“放手。”
如今,我中了屍毒,大海不敢拿易輕荷怎麼樣。可是,並不等同也不敢拿阿龍開刀。阿龍吃痛,頓時鬆了手。然而,卻是雙發噴火,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呸。”
無需多說一字,阿龍看我的目光盡是鄙夷和不屑。我心頭苦笑,明白他心中所想。然而,我卻不想和他計較,畢竟死的是與他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
我理了理有些皺了的衣領,看著阿龍,說:“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有人告訴我,不能再走了。”
話一出口,除大海之外,所有人盡皆投來懷疑的目光。我搖搖頭,不以為意,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一道出。
說罷,我環顧眾人,說:“事實如此,信便信,不信也罷。走不走,如何走,由你決定。”
我一指易輕荷,將抉擇權,交到了她的手裡。我為求得一線生機,而她看來,她之所求,絕對比我的性命更為重要。所以,不交給她,又能交給誰。
死亡,對眼前這些人來說,也許太過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