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伱雲裡霧裡說了這麼多句,我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說吧,今天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事?你可別藏著掖著,都是一家人,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能辦到的我和你叔叔絕不會袖手旁觀,辦不到的我們坐下來一起想想辦法,就像你叔叔說的那‘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林黛玉端起白瓷蓋碗,啜飲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滿眼調侃的看向明顯欲言又止的王熙鳳,小樣,在我面前還故作這副姿態,我八歲那年進西府時就認識你了,三十年下來,我還不瞭解你?
薛寶釵附和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二嫂子,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對自家人還遮遮掩掩的人了,快說吧。”
王熙鳳猶豫了一會兒,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嘴唇輕啟,小聲道:“林丫頭,那我就說了啊,我說了你可不許兇我,是茁兒進皇家軍事學院的事...”
她話還沒有說完,林黛玉突然一拍桌子,低聲道:“不行!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他跟你和二表兄說了多少次了,事關國家的未來,絕不允許出現走後門的惡性迴圈,芽兒晴雯兒子)、蘆兒薛寶琴兒子)、荏兒李紋兒子)、苒兒妙玉兒子)都能透過他們自己的不懈努力考進去,茁兒怎麼就不行?你看看你們把他寵溺成什麼樣子了,我聽說昨天他與幾個紈絝子弟還在朱雀大街上縱馬,差點撞到了人,還把上前規勸的交警給打了,他這麼的不爭氣,你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怎麼去扶持他?”
王熙鳳將頭一低,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貪上這麼個不省心的兒子,她又能怎麼辦,薛寶琴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戳林黛玉,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林黛玉嘆了一口氣,又道:“二嫂子,對不起,我話說的重了一些,可你也要明白,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我們實在是無從下手,且不說動用關係把茁兒送進皇家軍事學院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打鐵還需自身硬,要是他在學院裡照舊不學無術,將來畢業後到戰場上實習時該怎麼辦?將來帶兵時又該如何讓手底下的兵士們心服口服?我知道你心疼茁兒,不忍心讓他吃苦受罪,我們也心疼他,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在我和他叔叔眼裡,他跟親生的沒什麼兩樣,可他現在不小了,在沒有犯下大錯前還有懸崖勒馬的機會,你要是真心為他好,就聽他叔叔的,把他送到前線磨練磨練,一年半載就能改好,屆時再回來進軍事學院研修也不遲,你看呢?”
耐心等了半盞茶的時間,見王熙鳳還是沉默不語,林黛玉似乎是被勾起了傷心事,眼眶一紅,低聲喝道:“二嫂子,你別以為有他叔叔在,他將來即便是犯了殺頭的罪過也能安然無恙,你別忘了茂兒是怎麼死的了!非要這樣一直縱容下去,直到把他縱容到斷頭臺上才肯罷休嗎!你看看他現在乾的事,無法無天,就差當街殺人放火了!”
賈茂是藥官生的兒子,十五歲時在外強暴了一個民家少女,受害者在掙扎過程中被他用繩子勒死後棄屍枯井,他害怕東窗事發,便領著一幫衙內到京兆府的警察局逼迫他們銷燬卷宗,當時的警察局局長知道他是賈瑜的兒子,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便乖乖的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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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放心,甚至讓人將受害者的五個家人滅了口,還一把火把他們家夷為平地,試圖毀滅證據,可謂是喪心病狂,但天網恢恢,總是疏而不漏。
事情敗露後,賈瑜氣到吐血,不顧林黛玉、藥官、紫鵑、雪雁等人的苦苦哀求,直接讓親衛將賈茂移送至京畿省最高人民檢察院,勒令他們依法查辦,哪個要是再敢包庇,一律撤職,除此之外,他還嚴懲了京兆府警察局的局長以及那些全程參與的衙內們,他這種主動清理門戶的行為轟動了一時,世人對他褒貶不一,有人認為這是大義滅親,合該發揚光大,以正視聽,還有人認為要親親相隱,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毫無疑問,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依《大梁律》,賈茂被執行了死刑,第二個月拉到菜市口,當著十幾萬百姓的面砍了,行刑的那天,賈瑜在臥房裡哭了許久,他不怪讓自己顏面掃地的賈茂,他只恨自己太忙,沒有約束好自己的兒子,儘管嫡庶有別,但在他一個現代人看來,賈茂和賈萌一樣,都是自己一天一天看著長大的親生骨肉,因為自己不曾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而在大好年紀斷送了性命,卻叫他如何不悲痛。
經此一事,失去獨子的藥官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人躲在她的小院子裡自我封閉,誰去都不見,短短一個月就瘦脫了像,林黛玉很心疼這個曾經盡職盡責照顧過自己的丫鬟,現在對自己唯命是從自己的姐妹,時常到她的住處隔著門和她訴說充滿色彩的往事,希望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不要去尋短見。
賈瑜又心酸又無奈,別人都說他毫無人性,可又有幾個人理解他心裡那股難以言喻的痛苦呢?屠刀是落在了賈茂的後頸上,但與此同時也落在了他這個老父親的心頭上,疼的他欲哭無淚,鬢角在一夜之間生出了十幾根白髮。
眼見再拖下去藥官就會香消玉殞,他終於坐不住了,在某一個雨夜強行破開了她的房門,與既不反抗,也不迎合的藥官行了男女之事,很慶幸,很快她就有了孕吐的反應,八個月後,她再次產下了一個男嬰,取名為“賈莘。”
新生命的到來多少喚醒了藥官的生機,她的眼睛中總算是有了光,久違的笑容在她的臉上再次浮現,只是面對賈瑜這個讓她愛到死去活來,卻傷她最深的男人時,她還是會刻意的去躲避,她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她深知賈瑜的為人,也深知如果不予追究自己大兒子的罪行會給家裡其他孩子樹立怎樣的榜樣,會給家裡美好的生活帶來怎樣的隱患,可那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兒子啊,人們都是母子連心,他當時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她的心也碎了。
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三四年了,這個慘痛的傷疤沒人再會輕易的提起,大家都在儘可能的開導藥官,林黛玉更是將賈莘當成親生兒子去疼愛,已彌補自己丈夫對她們娘倆犯下的“惡行。”
寧國府的內宅做到了實質意義上的一團和氣,儘管偶爾的勾心鬥角以及爭寵奪愛是避免不了的,但她們不會,也不敢做的太出格,都在賈瑜和林黛玉能接受且能控制的範圍內,故而在她們眼中,對方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不做到像疼愛自己的孩子那樣去疼愛對方的孩子,但也比其他名門望族的內宅婦人要好上太多太多,至少她們沒有為家產而彼此鬥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聽到賈茂的名字,王熙鳳頓時一個激靈,連忙道:“不縱容了不縱容了,他老子常年在外不沾家,他二叔又忙,沒個男性長輩管著,可見是不行的,我聽你的,就把他送到前線去磨練磨練,不過安全能保證嗎?我聽說那邊正打著仗呢,我可就這一個兒子,他要是出了事,可就沒人給我養老送終了。”
小角兒懷裡的賈嫻兒也就四歲大,小臉蛋粉嘟嘟的,扎著兩條小馬尾,胖乎乎的手脖子上戴著兩隻銀鐲子,非常的可愛,她好奇的問道:“二嬸嬸,芃哥哥也是您的兒子呀,算上茁哥哥,您有兩個兒子,怎麼會就一個兒子呢?”
賈芃是寧榮兩府“草”字輩子弟中年齡最大的,今年二十三歲,早已出府另過,前段時間才提升為上尉,前年從前線回來後便到皇家軍事學院炮兵學院深造了,去歲剛娶了妻,生了子,日子還算圓滿,未來的晉升空間很明朗。
經過賈瑜的同意後,他將生母尤二姐接到新家侍奉,在每個月的月頭、月中、月末,還有逢年過節,抑或某個長輩生辰時,他便會過來磕頭問安,尋常不往寧榮兩府來,王熙鳳和他的感情並不深,尤其是在賈茁出生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等閒不會到嫡母面前自討沒趣,兩邊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倒也是一件好事,勝似在一起撕扯來撕扯去。
王熙鳳面色一滯,乖覺的賈婉兒將賈嫻兒抱了起來,笑道:“妹妹,大人說話,我們小孩子不要插嘴,我帶你去睡覺覺好不好?姐姐那裡有爹爹以前做的搖搖馬,很好玩的,你想不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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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嫻兒連連點頭,容貌完全不輸生母林黛玉,被世間無數青年俊彥和少年英雄奉為“神女”的賈婉兒招呼道:“娥兒薛寶釵女兒)、嫣兒史湘雲女兒)、媛兒薛寶琴女兒),你們都跟姐姐走,爹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不要等他了,明兒早上再來吧。”
三個小女孩乖巧的應下,和大姐大賈婉兒一起給在場十幾位的“孃親”們,還有一個“二嬸嬸”道了晚安,小手拉著小手,蹦蹦跳跳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