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續了整整五日,工部一直在搶修整個帝都的排水系統。
因不完全瞭解此地構造,文獻也都被宣延帝當年離京時帶走了,這讓大平朝的工部手忙腳亂,找不著北。
一封又一封加急密信從城外快馬進京,好幾封信讓宋致易發了雷霆之怒,宮裡傳出訊息,稱他近日最喜愛的黃釉描金梅花瓶都被他一把掃在地上,摔碎了。
一輛馬車從宮裡出來,緩緩停在中書侍郎府。
下人們趕忙撐傘去迎,已在宮裡呆了足足五日的田梧疲憊地從馬車裡步出。
跟往常一樣,他回府後沒有回自己的居院,而是去花明閣找裴卉嬈。
外面的雨很大,但屋內很沉悶,裴卉嬈斜靠著太妃椅,手中把玩著一枚玉鐲,幾個俏麗清秀的丫鬟在她身後搖扇子。
玉鐲的碧色分外好看,裡面的構造飽滿,沒有半點棉絮,據說是從鎮國大將軍府錢胥天那裡搜來的。
一個僕婦進來同她說,大人回來了。
裴卉嬈收起玉鐲,整理容妝,嬌媚體態宛若無骨,立在門內等候。
沒多久,田梧便來了。
田梧的神色很差,他一進來便遣退屋內的丫鬟們,在裴卉嬈將他溼漉漉的外袍脫下來擱在一旁後,田梧握住裴卉嬈的手:“這幾日,顏夫人那可有與你通訊?”
裴卉嬈點頭:“一直都有。”
“說什麼了?”
裴卉嬈笑笑,溫柔拉著田梧坐下,而後去取小木匣子。
顏青臨的信,每一封都被妥帖收在裡面。
田梧看信很快,一目十行,看完後皺眉,低沉道:“陛下這幾日,對顏夫人越發不滿。”
“皇上他,就半點都不想去找顏夫人嗎?”
“之前楚箏屍骨一事後,你猜皇上又收到了什麼訊息?”
裴卉嬈搖搖頭:“妾猜不到。”
“顏青臨一直和一個女商賈走得很近,這女商賈名叫舒月珍。皇上收到密信,此人曾幫楚箏逃出京城。又在河京時,散了幾十萬白銀助阿梨撫卹百姓。現在,她在幫阿梨調查一個錢莊。”
“天!”裴卉嬈伸手掩唇,“顏夫人看著聰慧,深謀遠慮,怎麼身邊養了別人的眼睛?”
“是啊,”田梧將手中日期最新的一封信放回木匣中,“我看皇上那模樣,在他跟前已連提都提不得顏夫人了。”
裴卉嬈小聲道:“可顏夫人那……還一直以為皇上只是在跟她慪氣,她總覺得,皇上是離不開她的,總有一日會去找她的。”
“想得真多,”田梧深嘆,負手走到窗邊,隔簾望著外邊的大雨,“今後和她書信來往,莫要什麼都說,也莫要什麼都應。她註定大勢已去,我們趁早切割,以免今後被她拖累。”
裴卉嬈福禮:“是。”
想了想,她張了下嘴巴,似有話說。
“嗯?”田梧望著她。
裴卉嬈抿唇,眉眼露出委屈,搖搖頭:“沒什麼。”
“你有,”田梧濃眉輕皺,“說。”
裴卉嬈眼眶一紅,噗通一聲跪下:“大人,我今日終於找到我那同鄉妹妹了,她被輾轉送去了……孫將軍的府上。”
田梧一愣:“孫自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