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將筷子擱下,起身放了兩個銅板,離開了。
不知不覺,回到來時的村道,楊冠仙的目光望向遠處的客棧,猶豫良久,他去路旁打聽:“大嫂,我打聽一下,這附近可有一處地方,叫石樹亭的?”
這婦人很熱情,立即便給他指路。
楊冠仙謝過。
石樹亭不遠,但二三里的路,也需走上一陣。
楊冠仙每一步都覺沉重。
雖已同婦人打聽清楚,確認那石樹亭地勢開闊,他遙遙若見不對,便可立即離開。
但緊跟著的複雜情緒,讓楊冠仙滿心惆然。
一是,他這些年過得著實不怎麼樣,囊中已見羞澀,方才在那茶棚之中,他忽地驚覺,自己竟淪落成村野鄙夫之輩。這感覺著實難受,故而他食不下咽。
眼下去見當初故人,何其丟人。
二是,她的身份……
自稱姓夏,定國公府的夏。
定國公府……
夏……
楊冠仙說不出的為難和難受。
她,她不可能姓夏!
楊冠仙回憶起那有錢婦人的聲音:“她是騙子!”
“她不可能姓夏!”
“她是我侄女!她有同胞之姐,她們的閨名乃我所取,一個阿雪,一個阿梨。”
“她姓喬,是喬!”
……
喬。
夏。
定國公府。
楊冠仙忽覺腦袋突突地疼,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快近石樹亭,楊冠仙停下腳步看去,希望不是,又希望真是。
目之所及,石砌的六角飛亭下,一個清瘦少女面朝大河而立,手中捧著幾頁紙,正緩慢看去。
石亭下站著兩個高大的男人,其中一個是今日拉他的那個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