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問先生?”張碧瑤美眸輕眨,微笑道,“先生正在休息,他說你接下來一段時間需要靜養,就不過來打擾了。嗯他還刻意叮囑我,要你好好保重身體。”
毫無疑問,這番話是張碧瑤自行編排出來,用來安慰人的。但天嵐聖女編假話的手段一點兒都不高明,這樣剋制有禮貌的話分明不像從林宇口中說出來,仍舊是張碧瑤溫柔體貼的語氣。
李月桐又不是傻子,自然很清楚具體怎麼回事。她抬起臉望著窗外,目光忽而有些憂鬱起來了。
夜『色』逐漸褪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我明白了,我這就離開。”李月桐從窗外收回了視線,輕聲道,“阿瑤,你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儘管他待我刻薄,但確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說得對,倘若沒有他,我不會這麼輕鬆的坐在這裡同你談心。所以也請你代我謝謝他,我這輩子,都會牢記著他的恩德。”
張碧瑤俏臉微微變『色』,低低道“你要不要再去見見他,我陪著你過去?”
“不了。”李月桐很乾脆的搖了搖頭,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滴,滿腹委屈,“人家既然不喜歡我。我又何必腆著臉湊上去遭白眼呢?”
她偏過臉,沉默了一會兒,穩了穩心緒,便又道“我一會兒就要下山去了。倘若將來有緣呵呵,也是啊,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孝順父母,過我的小日子吧,就不抱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李月桐自嘲的笑了笑,滿心苦澀。
張碧瑤垂下眼簾,輕捏著李月桐的手,紅唇輕啟“你別太往心裡去,先生就是那樣的『性』格。他待人接物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可你要是真正理解他,就會發現他要遠遠比你想象之中的和善。先生認準的事,往往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們萍水相逢,但也勉強算是朋友吧。既然作為朋友,我覺得自己就有必要提醒你”
她停頓了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先生從來沒錯過,你好自為之。”
姑娘家的聲音忽而有些低沉了,神情也偷著分外的古怪。
李月桐適時的偏過臉,很認真的問“你信他?”
“是。”張碧瑤猶疑半晌,還是點了點小腦袋,“他就是我的信仰,說什麼我都信。”
“那你還要救我?”
張碧瑤又道“那是我自己的良心。”
“哈,當然啦。你跟他呆在一起那麼久,郎才女貌,親密無間,肯定是更相信他一些。”李月桐倔強的笑了笑,站起了身,“阿瑤,那也請你告訴他,無論他是多麼有身份多麼有地位的大人物,都沒有資格來決定、一個人的未來會走向哪裡。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向他證明,我不是那樣的人。”
張碧瑤為之默然。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地面,李月桐已經收拾好了行囊,揹著她來時的小包袱,慢騰騰走出了岐州姬家的小門。
她沿著山路往下去,儘管心中默默提醒了自己無數次,絕對不能回頭,最終卻還是忍不住駐足,扭頭回望了一眼。
在身後百米遠的地方,張碧瑤亭亭而立,衝著她揮手作別。
李月桐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幕,即便有人相送,他卻還是感受到了濃濃的孤獨。自己就好像被時代拋棄的浮萍,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唯有隨波逐流。
她強把眼淚含回去,也抬起胳膊使勁兒的揮了揮手,旋即毅然轉身,便往山下走。煙波浩渺的天宮距離她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山腳拐彎處,不見了影跡。
清晨的山裡靜悄悄的,同岐州姬家的青蔥翠綠、花團錦簇截然不同,這時節,山裡正值早春,樹木、野草才剛剛萌發新芽,處處透著生機勃勃的氣象。
李月桐一直走、一直走,獨獨是眼淚根本止不住,悄然劃過了白皙的面龐。好在這一路沒有其他人,她想怎麼哭、就怎麼哭,誰都不必理會,更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忽而,她的腳步一頓,身體僵在了原地。
有些不對勁兒了
李月桐愕然環顧左右,但見得有無數白『色』的光點從山林間升騰起來,好像螢火蟲一樣,緩緩的飛向了自己,圍繞著她周身旋轉。
密密麻麻的光點兒越聚越多,化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轟!
李月桐身體猛地一震,那些光點兒全部鑽進了她的身體,化作暖流蔓延向四肢百骸,頓時令她通體舒泰、神智清明。
“這是”她攥緊了白嫩的手,感受著那股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滿臉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