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宗塗山主峰,八百米摘星臺。
這是昨夜雪過後的極好氣,溫度稍低,卻也不覺得太過寒冷。
聖女張碧瑤裹著毛茸茸的裘袍,坐在一把烏木高腳扶手椅上。她玉手托住雪白的下頜,微微踮起的腳撥弄著地表的積雪,細細彎彎的好看黛眉蹙起來了。
“哎呦,這都七了,先生怎麼還不出來...”她鼓起粉腮,悶悶不樂的咕噥,“你若在下面待個十年八年才出關,豈不是要阿瑤守活寡嘛。”
太陽漸漸升起,萬丈金色光芒鋪灑群山萬壑,映得雪面晶瑩燦爛,猶如一顆顆珍貴的鑽石。
從那筆直寬闊的石階山道上,越來越多的人走上來,做最後的告別。
距離宗門大典那驚世璀璨一戰,已過去了足足七之久。無論來自下宗門世家的諸多修真者多麼不敢相信,也必須接受驕林子軒封印重獄三十年的殘酷現實。
驚才絕豔的之驕子、修真妖孽,最終於八百米摘星臺上遭受鎮壓,他的時代由此成為過往。三十年後,這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模樣?還會有他的位置麼?
沒人知道,更沒人能夠給出答案。
時間,能夠證明一切,但時間卻尤其喜歡遺忘。
摘星臺上,縱橫交錯的恐怖溝壑還沒來得及填平,彷彿在無聲傾訴著那巔峰之戰是何等聲勢凌雲、浩瀚磅礴。
許許多多的武道強者來此,緬懷觀瞻,然後攜帶著滿心的敬仰棄岸登舟離開塗山,投身於滾滾紅塵,繼續自己平庸普通的一生。
無論他們對林子軒多麼不滿、多麼憤慨,都無法磨滅掉那位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於摘星臺上仗劍屠戮四方,殺得下心驚膽寒的霸道豪情。
這個時代,獨屬於林子軒。名垂修真界的之驕子,以化境修為獨力對抗半神之威,放眼古今,也唯此一人而已。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是全下武道強者共同的夢魘...
有人攜帶著滿腔惆悵來了,有人揹負著沉沉思緒走了,地間寂寥無聲。
嵐聖女張碧瑤倏而心有所感,偏過白璧無瑕的精緻俏臉,見得那長長的山道上,又緩緩走上來了一群人。
川西熊家的半步先熊四五為首,其後隨著真武宗蔡雲飛、江陰時家時凱旋、風雷宗李九齡等一眾師人物。
他們貴為化境強者卻沒有選擇御空,而僅僅是一步一個腳印,滿臉虔誠的拾級而上,好似生怕破壞了這等莊嚴肅穆的氣氛。
雖然最後還是給破壞掉了...
這些人緩步踏上摘星臺,蔡雲飛、時凱旋等人還算靠譜,或捻鬚、或背手的感慨唏噓一番:
“林仙師,目睹您的驚世修為,我方知何為強者。蔡雲飛要走了,他日有緣再相見,必為您恭敬奉茶。”
“時凱旋告辭離去,願林師機緣造化,待得重見日,再登凌雲之巔!”
“...”
熊四五聽著其他人在旁邊叨逼叨,紅著眼圈兒晃晃悠悠走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