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之輩,總是盯緊了虛幻的外表,而真正的聰明人,卻能夠抓住最樸素的本質。
陳意涵即是如此。
她才不在乎紀家做了什麼佈置,又請來了何等級別的大人物撐場面。只要林子軒在自己的苦苦哀求下抵達臨興城,走入紀家掛著御賜金匾的巍峨門樓,她就已經贏了。
靈秀山巔仗劍屠龍,空蕩雨巷抬掌劈,再加上窺見未來因果的恐怖能力,過往種種,都在陳意涵心中掀起了滔巨浪。
這樣的人物,任你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都不可能將其戰勝!
以嘉安陳家大姐的見識,並非沒聽聞過化境師的通手段。但陳意涵在林宇身上所見識到的一切,卻遠遠超越了師強者的範疇。
神鬼莫測,深邃若淵,那本就不應是凡人所擁有的力量。
“鴻明,你恨他、妒他,卻又怕他、懼他。”陳意涵美目一眨不眨盯住了陳鴻明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狂妄自大,又卑微渺,你還真是可憐極了...
我明白你們在想些什麼,你們這些陳家人啊,嘲笑著我,即將淪為紀家瘋傻少爺的玩具。
但你們卻始終都沒有看透,從一開始,我們也只不過是林子軒的玩具。
從我被送入紀家的那一刻起,我便超脫了,跳到了遊戲之外。但你們不同,你們還將繼續被他玩弄下去,直到他膩煩了...”
“夠了,夠了!”陳鴻明瘋狂咆哮,兩手捂住耳朵,貼著身後緊靠的房門蹲伏下去,身體簌簌發抖,淚流滿面,“我...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外面響起了紀家大夫潤喜鳳尖利的嗓音:
“你們搞什麼?全跑到外面來作甚?新娘子呢?打扮起來沒有啊?耽誤了良辰吉時,全送你們去餵狗!”
陳鴻明猛地一哆嗦,一扭頭撞開房門,好像一條夾著尾巴的野狗,灰溜溜跑掉了。
刁喜鳳正叉著腰責罵下人,受到了突如其來的驚嚇,差點兒被陳鴻明撞了個跟頭。
“搞什麼!神經病啊!”她盯著對方惶惶逃跑的背影,惡狠狠啐道,“就這還陳家大少呢,鬼知道從哪個洞裡爬出的瘋狗,真沒規矩!辦完了婚典,趕緊滾回你嘉安去!”
她氣咻咻喘息,甩了甩手裡擦汗的手絹,一抬臉,就發覺陳意涵正動也不動的站在門口,清冷雙眸緊緊盯住了自己。
“喲,你今臉色不錯嘛。”刁喜鳳緩步走到近前,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丫頭,看來有人告訴你了。林子軒到了臨興,還鬧出了不的動靜。怎麼樣?把他請來了,你很得意對不對?”
陳意涵輕笑,只有一句話:“紀夫人,您今臉色也挺不錯。”
“那是自然,我兒子娶媳婦嘛,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刁喜鳳抬手拍了拍陳意涵白皙的臉頰,目光漸漸陰狠,“趁早死了這份兒心,老老實實做我臨興紀家的大少奶奶。就算林子軒來了,他也翻不了!你這麼聰明伶俐,總不會傻到陪他殉葬吧?”
陳意涵只是笑,也不再開口。
“丫頭片子,我知道你心眼兒多,心氣兒傲。等過了今,我再好好調教你,讓你學會怎麼做紀家的女人。”刁喜鳳冷冷笑著,陡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嘈雜,臉頰登時變色。
她急忙扭頭,就見得從那花園盡頭處,急匆匆闖進來一個人高馬大、三十餘歲的男子,印堂開闊,塌鼻子,單看面貌竟然有幾分老實饒憨相。
男子光身赤腳,渾然不感到羞臊,嘴裡還在惡聲惡氣的吵嚷,字句零碎,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