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閒情操心旁人的家事……
看來近日的確是讓他過得太舒服了。
沈懷瑜眸中閃過一瞬晦暗，隨即便斂起笑意。
他面露難色，瞥了一眼身側的老太監，欲言又止。
皇帝立刻明白了，急忙揮揮手命老太監退下。待整個殿內僅剩他們二人，他追問：
“出什麼事了？”
沈懷瑜搖頭嘆氣：
“微臣追查鄭將軍藏匿私田一事也有些時日了，大大小小的證據拿到了不少。只是……”
“只是什麼？”皇帝登時焦躁起來，心急如焚道，“懷瑜，你一定要具細告訴朕！”
“只是微臣昨日得知，那田地原本並非名屬鄭家，若被有心人拿到證據，藉機扳倒鄭家的計劃怕是行不通了。“
皇帝心臟漏了半拍，面如菜色。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想抄了鄭家沒那麼容易。
那老將軍輔佐了他十餘載，赤膽忠心天地可鑑。
這樣得民心，有才德的大臣，本應該重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今天這個皇位，他都付出了些什麼代價。
越想得到什麼，就越害怕失去什麼。
文武百官都瞧不上他，即便明面上尊稱一句陛下，背地裡都是各種陽奉陰違，忌憚著這個位置。
鄭老將軍手中有數十萬精兵，在百姓心中頗有威望，只要他想，踏平盛京城只需一聲令下。
旁人都說他易猜忌多疑，那分明就是一幫蠢物，這種虛無與恐懼只有親身經歷才能明白。
他是天子！所做的決定都是天意，哪輪得到那些人說三道四！
不行……
鄭家一日不得除，他就一日也睡不安寧！
“愛卿，只要你能幫朕除掉他，地位，錢財，美人，只要是朕有的，通通都給你。”
皇帝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嘴裡邊嘟囔著，邊磕磕絆絆地從龍椅上下來。
走得太過急促，他明黃色的龍袍捲到鞋底，狠狠地將他絆倒在地上。
“陛下！”
殿外的老太監聽見動靜，急忙推門進來。看到狼狽不已的皇帝“咚”地跪下。
“誰準你進來的！滾！給朕滾出去！”
聽著皇帝的逼迫聲，沈懷瑜皺起眉，看了老太監一眼示意他出去。隨後彎腰半蹲，將皇帝扶穩，溫和地安撫：
“陛下可傷著了？都是這太和殿的宮女辦事不利，微臣之後會嚴加處置的。”
借他的手臂勉強站起，皇帝擺擺手，繼續追問：“此事就交由你了。懷瑜，那方才朕說的……”
“陛下的吩咐，微臣記在心裡了。”沈懷瑜垂眸彎唇，“哪怕拿性命做賭注，也在所不辭。”
皇帝終於鬆下一口氣，拍拍腿上的塵土。
沈懷瑜的能耐他很清楚，賠上性命絕對不至於，可只要是他答應的事情，沒有一件做不到。
“懷瑜啊，朕多虧有你。”皇帝達成自己的目的，明顯心情變好，連摔了一跤都不在乎。
他眉眼間多了幾分慈愛，似乎只有現在才能記起，眼前這個讓他依賴成性的年輕人，其實是他的親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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