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縱然是個雷打不動的銅疙瘩,也識趣的閉上嘴巴。
佯裝不在意地從絲絛綴瓷珠荷包裡捏出顆蜜餞塞進嘴裡,面帶同情,做了回善人,未再給她姐姐雪上加霜。
江青青半蜷縮在江辭身後,僅露了半隻眼睛在外面。
看著平日心高氣傲的二姐姐此刻惶恐不安的樣子,心下一震,攥著手帕的手指指節泛白。
沉默一陣,江青青不動聲色地輕輕向後退了幾步,將自己縮在櫃檯角落,臉龐蒙上了一層陰影。
“看你成日把江二小姐掛在嘴邊上,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就連相貌也不比那江三小姐啊。”
一青衫男子轉頭湊到另一灰衣男子耳邊,用摺扇掩住嘴巴,自認為悄聲道。
只是店面不大,方方正正,來客都站的緊密,這些話顯得愈加清晰,旁人都聽得乾乾淨淨。
那灰衣男子也不知說什麼,慌張的四處看,懟了句“你個外鄉人知道什麼”,紅著臉嘆口氣,忙扯住青衫男子離開了。
臨出門,男子還在唸念不休。
於女子而言,名譽清白無疑是身價的體現,看得比性命還要重。
這男人說話也露骨,絲毫不給人臺階下。
江桐本就恥辱,這下難堪極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躲在江二夫人身後,嬌嬌弱弱,觸人心絃。
一雙眼睛含著淚花,眉梢眼角藏著柔氣,像個被狂風摧殘過的小花骨朵,誰看了不心疼。
“江辭,你莫要欺人太甚!”頃刻,從人群中走出位女子,抬著手,指著一側看熱鬧的江辭的鼻子吼。
揚州最不缺的就是江桐的推崇者,拿她當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今天一個賞梅宴,明日一個賞菊宴,這些貴女一來二去,都和江桐熟絡起來。
一行人感時傷世,惺惺相惜,像是遇見千載難逢的知己。
女子約莫是將及笄的年紀,一身素白,面含英氣,頭上的飾品也是簡之又簡,江辭看著面熟,許是來府中做過客。
崇尚江桐拉幫結派的看她不順眼,這可太能理解了。
可她這次什麼都沒做,怎的就怪罪下來了。
江辭沒興趣戳破江桐的面具,也不願惹得一身腥,但若白白給人潑髒水,招惹到她頭上,可就要另當別論了。
她舔唇,細白的柔荑牽住荷包束錦線一拉,面露無辜,純真的歪歪頭:“這位姐姐,我未言半句,怎就欺人太甚了?”
女子急火上天,聽見這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話更是氣的滿臉通紅:
“江辭,這滿城誰人不知你容不下桐兒,可做這些下三濫的事情又是何必?無論怎樣她可都是你姐姐!”
她又見江桐弱柳扶風的站在一旁,連啜泣都未敢大聲,女子打抱不平之心愈加強烈。
直接伸手猛推了一把江辭,嗤聲冷笑:“就這點兒氣量,活該得了個草包腦袋。”
???
未想過她會動手,江辭突然倒吸口涼氣,腳下一空,一個踉蹌,胳膊肘碰在了櫃角,頓時痠麻感貫通全身。
江家千嬌萬寵的三小姐,最怕疼了,小時候磕著碰著都會哭上半天。
丫鬟隨從圍成一圈好吃好喝的哄,都沒用,偏要等爹來了,拍拍腦袋給顆蜜棗才罷休,還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過。
方才排列整齊的展櫃檀木架,眼下都被撞得橫七豎八。
掌櫃也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鬧出這一番事,皺起眉頭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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