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招待客人的掌櫃婦人終於閒下空,撂下手裡的活朝江辭這邊走來。
一眼便看中了她身上這件緋色外袍,溫聲笑道:“江三姑娘這身衣裳可真是獨特,恐怕是皇家的特供吧。”
掌櫃製衣幾十餘載,年輕時在皇宮中當職,在紡織上她還是信得過自己的眼光的。
這江三小姐袍子上的緋色,對紅茜草的用度與品相都講究極高,一看便知是宮中繡房才能調得出的顏色。
猶記當年皇貴妃最愛這顏色,連原本明黃的床帷都換為這緋紅。
整間寢室紅帷重重,簾幔飛揚,彷彿只應天上有。
掌櫃恍若回到當初,感慨萬分。
“我哪裡知道這麼多門道,不過是穿新鮮罷了。”
江辭自謙的擺擺手,不禁仰起雪白的脖頸,那精緻的緋色襯得她氣色也紅潤,風姿綽約,宛若一枝亭亭而立的小芙蓉。
“掌櫃和桐兒想到一處了,”江桐側眸,邁上前幾步,溫婉一笑,出塵溫潤,“妹妹這袍子的確漂亮。”
她在外自諭才女,輕柔寡淡,美而風雅。
今日穿著的一身翠水薄煙紗裙,還是江二夫人託人取來的,據說是北涼國的貢品,飄飄然如仙女。
掌櫃聞言後抬頭,注意到了這位一直站在一側的江二小姐。
江桐還維持著她的完美笑容,弧度剛剛好,溫婉又大氣。
她上下打量了幾眼,先是眸中一亮,但很快就發覺了什麼,皺起眉頭。
“老身看,二小姐這衣裳也不俗。”她緩緩道。
那是自然。
江桐笑意更深,腰挺得更直,如雪白的天鵝,出塵不染,眉宇間寶氣天成。
“這姑娘成日只知道讀書,哪裡知道這些,卯時一刻就下榻了,偏偏還要我這個做母親的幫她打扮。”
曹氏聞言,湊上前拍著女兒的肩膀笑吟吟,謙虛道。
江辭最愛看這孔雀爭相比美的戲法,跟發情求偶一般。
她側身,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覺得有趣極了。
“這紗仿的連老身的眼睛都差點被矇蔽,技藝也是厲害的。”
她年齡大,活得長,對什麼品性早就不在乎了,信的只有自己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