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下定決心要查清楚單飛雪之死的真相,即使不為別的原因,就為單飛雪在最後的時候為了救他而死,他也必須給單飛雪一個交代,即使這事真是李小午指使人所為,他也不能就此罷休。
李延河終於恢復了一些生氣:“為什麼你說我不再是那個你一開始就認識的三叔了?”
張慕呵呵冷笑:“那個時候的三叔,滿身都是銳氣,躊躇滿志,似乎對一切都瞭如指掌,而看看現在的你,已經成了一個瞎子、聾子、傻子。
你覺得,你還是那個信誓旦旦說小雪和她媽比你自己還重要的痴情漢子嗎?
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後悔不該替小螢螢爭取那一點權利,不該讓飛雪與你相識,那樣的話,飛雪過得雖然清苦一點,但是隻要有我照顧,總是可以很安穩,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三叔,你見到小螢螢的時候,心裡可有愧嗎?”
李延河大怒:“張慕你在再說什麼啊?你什麼時候不疼小雪,什麼時候已經忘了小雪的仇恨了,我一直在跟你媽商量把小螢螢接過來跟我一起住,而且我跟民政局辦的小螢螢的領養手續也已經辦下來了。”
張慕針鋒相對:“那飛雪之死的真相呢?你還查嗎?你還問嗎?你還在乎嗎?
你問我有什麼計劃,我當然有計劃,我當然有目標,小午我會贏回來,小雪的死我會查明真相,小螢螢我會照顧好。
不管會有多難,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對手是什麼人,都不可能改變我的初衷,也無法動搖我的決心。
即使最後查出來是他的親生父親和她的後媽都跟這件事有關,我也一定會追查到底,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所以,我的計劃,就是這個計劃,那麼,現在請你告訴我,我尊敬的三叔,小雪的親爹,您的計劃又是什麼?”
李延河頹然無力:“我有我的難處,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懂!”
張慕道:“那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理解?”
李延河輕聲道:“因為我最近才知道,我們李家欠了你小姨一筆舊帳,這筆帳很大很大,大到把整個李家都賠給她也未必還得完。
所以,不管她做什麼,我都沒有資格過問。
而且,為了我,她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件事,而只是在默默地付出,默默地幫助我。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說她的壞話,可以指責她的過錯,唯獨我不行,我欠她的太多了,幾輩子都還不完。”
張慕追問道:“那是不是說,就算是閔柔殺了飛雪,你也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李延河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動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想,不知道自己當時候會怎麼做,但我相信,你小姨不可能這麼狠心,她也沒有殺小雪的動機。
所以,我現在只能相信,只能祈禱這種事情不會發生,這一輩子,太多人離開了我,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導致你小姨也離開我。”
張慕明白了,李延河也許有過計劃,也許運籌帷握過,但是一件陳年舊事打斷了他的計劃,他現在的狀態,不是他胸有成竹,而是他在逃避,逃避單飛雪之死與閔柔之間的關聯。
所以,即使自己告訴她李飛雨的事,即使自己告訴他閔柔與童安誠之間的事,按照李延河現在的狀態,他也不會作任何的反應。
張慕深深地失望......
張慕相信李延河的為人,並不是那種完全毫無原則,只知道兒女情長的人,也相信那件陳年舊事一定很嚴重很嚴重,但是李延河不應該對這件事妥協。
不管有什麼樣的原因,都不應該讓李延河放棄對殺女之仇的追查。
可是眼前的李延河只想要逃避......
這是一種很糟糕的狀態,如果這件事可以大到讓李延河連單飛雪都可以犧牲,那麼即使自己真的利用李飛雪查出真相,並且查出閔柔就是真兇,依照李延河現在的狀態,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原諒閔柔甚至會想方設法替她脫罪。
張慕無法認同這樣的做法。
他可以認同這世界的灰色,可以容忍這個世界有灰塵、霜雪和迷霧,但是他絕不容許生與死的真相也被這一切所覆蓋,不容許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死後還要被人交易。
一直以來張慕都對李延河很有信心,可是當他聽到李延河這樣的一個答案以後,心理出現了嚴重的動搖。
如果自己親生女兒的死都可以被妥協?還有什麼不能被妥協?還有什麼會是李延河的底限?
這樣的李延河,還怎麼可以信任?
所以,不管怎麼樣,張慕必須改變這種狀態,至少也得讓李延河不能對閔柔聽之任之,否則的話,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會極度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