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單飛雪剛死的時候,張慕相信李延河當時確實是想替女兒報仇的,他對閔柔也沒有那麼信任,所以對煙雨湖專案,他都讓張慕保密。
可是,現在的張慕卻對李延河沒有什麼信心。
如果最後查出來單飛雪確實是被閔柔所殺,如果自己與閔柔真的不可兩存,李延河究竟會幫誰?
李延河曾經信誓旦旦地要給小雪報仇,可是已經將近一年了,除了一開始的大張旗鼓,後來的李延河卻如同失憶了一般,把這件事徹底給忘記了。
在剛才與張慕說的話中,李延河根本沒有提前一句跟單飛雪有關的東西,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提。
他開口提的是李小午,所以李小午才是李延河的第一,而不是單飛雪親女兒。
張慕的心很寒,非常寒,寒得他甚至很想馬上結束這一場對話。
也許李延河完全不瞭解閔柔所做的一切,但是對於一個掌控了楊木二十多年的人來說,這種可能性太小了,連張慕這個脫離了楊木的人都可以聽到的事情李延河怎麼會聽不到?
所以張慕覺得只剩下一種可能性——李延河對閔柔的一切縱容了也有可能妥協了。
只鑑於張慕父親與李延河之間的交情,李延河並沒有對自己趕盡殺絕,如此而已。
在幾乎很少相處的女兒與陪伴了一輩子的妻子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原諒妻子,而這種妥協是李延河這種高位者最大的習慣。
張慕已經開始懷疑,閔柔之所以開始對付自己,是因為她在李延河那兒得到了默許,也得到許多情報,不管是因為單飛雪原因,或是因為江承業的原因,閔柔都把自己當作了頭號敵人。
所以張慕不得不試探清楚,李延河的立場究竟是怎麼樣的?
還好,李延河下意識就把張慕與他自己捆綁在了一起,這讓張慕的心裡略略地感到溫暖。
他搖搖頭:“不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個人利益上的往來,eng也一直風平浪靜,他們還不至於拿我來威脅你,他們也沒有辦法輕易拿下你。
更何況,據我所知,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對付你,最多就是希望你能夠對一切作壁上觀而已。
而三叔你,也確實一直在安靜地作壁上觀。”
李延河下意識的想要否認。
張慕苦笑著道:“三叔,我父親當年可以毫不猶豫地為您擋刺刀,而您也會下意識地為我父親擋炮彈,這就是戰友之間的情誼,可以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
我是您的小輩,但卻一直自認為是您的戰友,不管有任何的需要,我都毫不猶豫地會付出一切。
只是我現在很不確定,我還可以把我的後背交給您嗎?”
李延河沒有回答,神情卻變得極其嚴肅。
張慕點點頭:“是的,我可以交給您,一直以來,我都背靠著您站著,背靠您成長著,您在替我擋風遮雨,清除那些亂七八糟的一切。
可是現在發生了許多我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您也知道我說的這些無法理解地事情究竟是什麼,您現在告訴我,我應該怎麼理解?
所以,三叔,如果現在要問的話,不是您來問我,而是我來問您,您究竟有什麼計劃?”
李延河的神情更加肅然:“有些東西,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楊木不會給你惹麻煩,但是我現在也無法公開的給你支援,許多事,需要靠你自己。”
張慕吁了一口氣:“這句話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李延河瞪了他一眼:“什麼為什麼?”
張慕道:“你比趙紅衛要清廉的多,也公心的多,你在楊木的威信,你的歷史功績、你的背景、都不是趙紅衛所能比擬的,你所可以調動的社會資源與趙紅衛相比更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趙紅衛去了看守所,說明他的事情至少不是子虛烏有,而你別說雙規就連停職都是暫時的,可是為什麼這個暫時居然一下就暫時了一年?
三叔,我不是系統出身的,進楊木還不到三年的時間,可是我都懂得這個道理,你怎麼可能會不懂,你怎麼可能沒想過這其中的問題?
如果你真有事,那處理決定早已經下來了,如果你沒事,那也早就該讓你回到原來的崗位上了,可現在懸在半空中,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可是聽說,小姨時不時會去帝都替你做工作,我問你,這做得是什麼工作?
三叔,你所以,請你解釋一下,你是真的想借此激流勇退,解甲歸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