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什長，讓大家準備一下，有任務，今天晚上行動。”看著眼前這位通訊兵兼秘書，申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在他看來，一旦大軍北上，為了安全，肯定要將劉慧調走，他就可以暫時解脫，沒想到沒有人說話，她也不走，現在朝夕相對，天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咳咳，這是要生情的節奏哇！
可人家把自己當兵士，又沒有怎麼樣，你說你能怎樣，你敢說女子不能上陣殺敵，申夫人第一個跳出來剁你一刀。
“是。”劉慧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安排指揮部的兵士收拾東西，檢查裝置，準備拔營。
看了兩眼忙碌的身影，申巡到外邊抽菸。
他雖然不知道謝家準備反叛馬驍駿投雄鷹嶺之事，但兵出虎賁峽谷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指揮使項復已經正式下令，今晚留下兩個營守備鐵頭山縣城，秘密回軍，會合守在峽谷入口的一個營，約一個軍的兵力入峽谷行軍，越過峽谷，攻佔西北出口的來橋縣，深入丹揚郡南部區域。
這個任務的保密級別很高，一直到打來橋縣前，都不能讓下邊的官長和兵士知道，目前只是營一級知道兵出峽谷的任務。
虎賁峽谷地形複雜，道路曲折，行軍困難，易守難攻，絕不能讓馬藩知道，否則，就算付出慘重代價，也不一定能打過去。
帶著兵士在峽谷中行軍，又是夜晚入谷，除非極其有見識之人，還要熟悉地圖，你猜也猜不到要幹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峽谷高原區域的什麼地方。
進入峽谷，申巡望了夜下入口一眼，兩邊高聳入雲的刀削峭壁就像被巨人劈開，如鬼魅一般注視著下邊螻蟻一般大小的行軍兵士。
已經過了子夜，他們要爭取在天亮前找到可以隱蔽大軍的地方，亂石壁洞也好，林木、崖影也罷，以躲避敵軍的空中偵察，入夜再行軍。
他本來建議項復留一個營在谷口策應，被項否決：北、南的鐵頭山縣、北莊縣皆在我軍手中，馬藩大軍能飛不成，就算他們飛過來，也是被圍殲的下場。
想想也有道理，他就不再堅持。
峽谷道路本就難行，何況還是夜下不許亮火，他們又是第一次走，不熟悉路，更是難走，螞蟻爬行一般。
谷中出現一個三岔路口，下載的地圖上都沒有顯示，根據經驗直行，沒想到是一條死路，只能傳令，後軍變前軍，走另一條路，這一耽擱，天很快就亮了，大軍只能選擇躲避在峭壁下的陰影裡。
“劉什長，還能堅持嗎？實在不行，我派人送你返回南丘郡。”看著坐在地上捏肩、揉腳的劉慧，申巡內心暗笑。
大半夜沒有照明，摸黑前行，還要背幾十斤的武器彈藥和生活物資，普通男子走這種路幾個小時都得哭，別說你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姑娘家。
“報告參軍事，我沒有問題。”說完，劉慧轉了一個方向，避開他的目光，繼續捏肩揉腳。
申巡忍著笑，拍了拍護衛的肩頭，道：“你們要照顧一下行軍的姑娘，多幫著背一背，提一提。一個個大男人，眼睜睜看著姑娘家和咱們帶一樣的物資行軍，不害臊嗎？”
“是。”護衛也高聲回應。
他們已經知道上邊在撮合二人，都把劉慧當“主母”看，也知道申巡這話是說給她聽，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迎接他的是申巡的瞪眼。
背對他們的劉慧沒有任何反應，專心捏肩、揉腳。
大熱天不能洗澡，一個個臭死了，申巡使了一個眼色，讓護衛去谷裡澗中打些水來給劉慧洗漱。
“參軍事。”申巡正在讓官長分派兵士輪流休息，營司馬蒯肅一臉嚴肅走了過來，“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彙報。”
“蒯司馬你說。”申巡點了點頭，遞了一支菸給他。
這位也是鎬京來的原將離親軍的人，一直在水玉軍，和彭著升、項復他們走的近，平常也沒什麼私下接觸，不知道他怎麼突然來找自己。
自己是天策軍的營司馬，副總兵申長胥之子，突然兼任水玉軍參軍事，爬到了他們上面，還不知道這些原將離的部下背後怎麼看他，會不會議論是沾了老爹的光。
蒯肅接過煙，沒有點燃，道：“參軍事，我們到旁邊去說。”
申巡點了點頭，將營校尉兼曲長梁秋實叫過來，讓他安排諸事，跟著蒯肅到一旁無人處。
“參軍事，我們這次行軍沒有上級的命令，是項將軍私下指揮的行動，我想了一下……”
“怎麼不早說！”申巡嚇的跳了起來，才發現自己聲音太大，又壓低聲音，“蒯司馬，你不明白這個任務的危險性嗎？越過虎賁峽谷，要是沒有後勤支援，得不到補充，短時間又打不下來橋縣，咱們都得死！死倒是其次，壞了雄鷹嶺的戰略，我們就是罪人！”
“參軍事，你別激動，不是不早說，我也是剛得到這個資訊，之前一直以為是叢集部或兵鎮的命令。項將軍說，俞詠忻、馬楚已被我們打怕，尤其馬楚，一個靠著馬驍駿兒子身份指揮大軍的年輕小子，肯定沒有膽量，只要咱們越過虎賁峽谷，神兵天降，乳臭未乾的馬楚肯定嚇得棄城而逃，別說小小來橋縣，就是丹揚郡城也手到擒來。我勸了項將軍，他道別說一個軍，就是五千兵馬也足以嚇退馬楚，佔領丹揚郡，直逼六合郡，大事可成，此所謂‘虎賁峽谷奇謀’，必然威震高辛，名傳後世。將軍一意孤行，此事事關重大，沒有辦法，我只能找你。”
申巡沒有時間計較所謂“靠著馬驍駿兒子身份指揮大軍”是不是有影射他的意思，但他知道，馬楚絕不是一個什麼一個軍、甚至幾千兵馬就可以嚇退的軟腳蝦，何況俞詠忻等將領也在丹揚郡，就算馬楚是一個廢物，沒有任何支援的一個軍越過峽谷，在丹揚郡看來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蒯司馬，你馬上去聯絡其他營司馬，一起去勸項將軍，現在改變計劃，晚上離開峽谷返回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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