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從進‘無心之舉’的措辭,以及他們的種種相關表態只能證明,李從珂沒有攻打夏州的說法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李彝俊大聲說道:“這一段時間以來,李從珂帶兵直指鳳翔,氣焰囂張,不管從哪方面談,都是狼子野心,可以說純粹是司馬昭之心。如今造成大唐、鳳翔、夏州幾地關係緊張動盪的根源就是他,安從進說維護鳳翔和夏州的安定卻帶兵劫掠我們夏州的商隊,是典型口是心非令人髮指的惡行!李從珂絕對難辭其咎!這兩人一唱一和,把天下人小看,我們夏州絕對不會對此善罷甘休,我們不會因任何人、任何勢力、任何猖狂之輩低頭!必須要讓他們得到沉痛的教訓!”
安從進之前擔任過洛陽皇城使的職務,在洛陽李從榮之亂中,親手殺死了李從榮的兒子和兩個妃子注:見本書一三七章),李從厚登基之後安從進被任命為延州(注:今陝西延安市東)節度使。
從李彝俊慷慨激昂的話裡,趙旭知道了今天這個傍晚這麼多人在李仁褔這裡是做什麼了。
按照李彝俊話的意思,安從進帶領人將夏州的商隊給搶了。
李彝敏怒道:“那些靈藥硝石都是我費盡心思花了重金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就這樣被搶了,這怎麼成!”
靈藥?硝石?
原來如此。
這一段為了給李仁褔煉製“神丹”,李彝俊和李彝敏下的功夫不小,但是運送珍貴藥材的商隊經過延州的時候被安從進攔截了,李彝俊和李彝敏怎麼能不惱火。
趙旭進去後見過李仁褔和李彝超,李彝俊一看到趙旭就說:“五郎來了!五郎,你說,這事咱們夏州能不能忍?堅決不能!”
殿裡的人有十餘位,除了李氏兄弟幾個外,都是夏州的權臣,趙旭哪裡肯談自己的什麼看法,再說還不知道李仁褔和李彝超的意思。
此時的李仁褔看不出什麼表情,李彝超則顯得有些惱怒,他伸手遞過來一張紙箋,趙旭接過一看,是安從進寫給李仁褔的親筆信,上面書寫著滿是客氣和對李仁褔的恭維,只在最後兩句輕描淡寫的捎帶了一下他在延州的一切都是聽從上面的意思,如果有手下將送往夏州的客商一些貨物暫扣的情形,那麼查驗後若無違禁,則儘快就會放行雲雲。
違禁?什麼違禁?違了什麼禁?說了查驗,但沒有說查多久,儘快又有多快,但僅僅就是因為這個李彝俊和李彝敏義憤填膺?趙旭覺得有些不對。
李彝敏此時說道:“請父王立即派兵,以雷霆之勢給安從進以教訓,免得人家以為咱們是吃素的。”
“對!三王子和四王子說的對,我們党項人不是任人欺凌的,不能就這樣算了,讓安從進將吃了我們的乖乖吐出來!”
附和李彝俊李彝敏的人很多,李仁褔問趙旭:“彝殷,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我用眼睛看。
心裡腹誹,趙旭恭敬的說:“孩兒聽父王的。”
李彝俊皺了一下眉,說:“這還用想,打!你說對不對!”
李彝俊說著問李彝敏,李彝敏說:“那是!必須打!”
趙旭緊接著李彝敏的話說:“如果要打的話,兒子覺得就讓三哥,或者四哥帶兵前去交涉,畢竟,這批貨是兩位哥哥經辦,算是有始有終,再者,安從進也說了,恐怕是多有誤會,查驗之後就會放行,哥哥們去了,也算是給安從進一個面子,這事高舉輕放,定然在哥哥的手裡能妥善的解決。”
李彝敏和李彝俊異口同聲的說:“我倆沒空去。”
李彝俊和李彝敏原本是想讓趙旭帶兵找安從進的,辦的好或者不好,打或者不打,都由趙旭承擔後果,沒想到趙旭直接將事情推了過來。這讓兩人有些一拳打在空處,心裡罵趙旭奸猾。
李彝敏看了李彝俊一眼,補充說:“一攤子事,走不開。五弟身為行軍司馬,跑跑路是應該的。”
趙旭緊跟著說:“我也一攤子事,況且,那些藥材什麼的我又不認識,不熟悉,安從進到時候要是將咱們的真貨掉了包,魚目混珠,我也辨別不出來,到時候費勁帶了假的回來,耽擱了大事,豈不都是我的錯?”
李彝敏沒想到趙旭這樣辯駁,皺眉道:“任何事都有一個從難到簡單、從繁到易、從不熟悉到熟悉的過程,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什麼都懂的。你對靈藥硝石不認識,見得多了不就認了?就從現在開始多加學習也就是了。再說安從進不至於吧?好歹也是節度使,說話總要有個規程……”
趙旭:“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安從進這個節度使也貪財,起碼他是有心使壞,否則扣咱們的東西幹什麼?他到時候就是耍賴,這個誰能保證?”
李彝俊也皺眉說:“那按你說的這些東西咱們就不要了?”
趙旭:“不能說‘我’不去要就是‘咱們’不要了。我是個人,代表不了夏州這個整體。我怕要回來的是假的,三哥四哥去要也是一樣的,而且比我把握要大得多。兩位哥哥不去,難道兩位哥哥的意思是咱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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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拓跋崇斌帶領兵士假扮盜賊事件之後,李彝超對李彝敏和李彝俊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趙旭揣摩著李彝超的意思每每和李彝俊李彝敏對著幹,都不同程度得到了李彝超的首肯和默許。
此刻,趙旭和李彝俊李彝敏再次針鋒相對,嘴上毫不退讓。他們三個王子鬥嘴,殿裡其他人不好插話,都眼觀鼻鼻觀心。
只是李彝超一直眉頭緊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李彝俊說:“你不是武力了得嘛!去了把握多些。”
趙旭:“好拳難敵人多,誰也不能說自己無人能敵,我自己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反倒是越來越覺得自己從前有些狂妄,不知天下之大。哥哥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的,只不過,多帶些人就是了。再者去了未必就是要動武,不然安從進也不會說客氣的話了。再再者,論譏辯口才,哥哥勝我十倍,我要是去了一個話不投機,沒事也給招惹事端。划不來。”
趙旭見李仁褔沒有表態,心裡覺得差不多了,但他不想讓李彝俊和李彝敏再說話,緊跟了一句:“要不我和三哥或者四哥一同去?”
或許趙旭的言辭的確匱乏,連“再再者”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