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始稱統萬城,城垣是先前赫連勃勃時所築,後來歷任駐守幾經修繕,堅固的像鐵石一般,斫鑿也不能使它破毀,燕歸農就試過用刀插城牆,但連個印跡都沒有。夏州城有四個城門,南門稱為朝宋門,東門稱為招魏門,西門稱為服涼門,以及北邊的平朔門,寓意唯我獨尊,四方來朝,李仁褔沿用了舊時城門的名稱,只是在駐軍守防上有些改動。
夏州四周地形複雜,有些地方黃土坡壩連綿不絕,山路艱險狹小十分難行,有些地方草原蔓延逶迤望不到邊。李仁褔一邊在城裡屯守兵馬,一邊將党項騎兵分散在外,一旦有強敵來襲,內抗外援,四方接應,十分靈活機動。
因此,陳福泰所說駐守城北的拓跋崇斌並不在夏州城裡的北門,而是在城北平朔門的外面一帶巡遊駐紮著。
趙旭又準備了一番,還沒到李彝超府,就看到許多穿著各式衣裳的人牽著駱駝馬匹載著包裹往府裡魚貫而行,雖然井井有序,但到底人多絡繹不絕,加上牲畜成堆,有些吵雜。門前的侍衛過來迎接,趙旭看似漫不經心隨口問了一句,侍衛笑笑的回答說這些人都是當時和親的部族來回禮物了。
李彝超在府內一臉喜氣,趙旭心說拓跋崇斌這傢伙也長眼,怎麼不在城外將送給李彝超的禮物給搶了?
心裡想著,趙旭臉上帶笑說:“恭喜防遏使。防遏使又要大喜了。”
和吐蕃、回鶻、契丹部族和親迎娶的日子越來越近,李彝超心情很好,臉上帶笑說:“不勝其煩。你這個‘又’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每天都人歡馬叫的,我這裡成了榷場。”
榷場是牛馬羊貨物交易的場所,趙旭笑說:“他們遠道而來,為了一個目的彙集夏州,可不就得要哥哥親眼看到這些才能交差,你百忙之中無論如何勉為其難的辛苦一下。”
李彝超又是一笑,伸手拿了幾樣收到的稀罕物讓趙旭看,趙旭鑑賞了一番,嘴裡將李彝超不著痕跡的捧了幾句。李彝超說:“近來往西去的路上馬賊幾乎銷聲匿跡,都是你這個行軍司馬的功勞。”
李彝超反過來在誇趙旭,趙旭趁機說道:“這個卻不敢,有功勞都是哥哥你指揮得當,若是做的不好,肯定是弟弟我沒有盡職盡責。”
李彝超笑:“你就別在那謙虛了,外面的人都說你的好呢……”
趙旭打斷說道:“父王將重擔交付給我,哥哥又對我寄予厚望,儘管我想殫精竭慮將事情辦好,但是仍舊經驗不足、能力有限,辜負了父王和哥哥。”
李彝超見趙旭說的鄭重,問:“怎麼了?”
趙旭將陳福泰準備的條陳、具狀拿出來遞給李彝超,李彝超原本也沒當回事,可是再看下去,眉頭越皺越緊:“陳氏牧場?馬賊?拓跋崇斌?”
趙旭不吭聲只點頭。李彝超臉色更加難看:“簡直無法無天!來人,將拓跋崇斌給綁了!他這是要造反!”
趙旭正要贊同,李彝超坐下說:“不對……”
李彝超的眼睛看著趙旭,趙旭不知李彝超想什麼,也不知道李彝超說的什麼不對。
李彝超將趙旭拿來的東西再瞧了一眼,問:“你怎麼看?”
趙旭有些憤然的說:“這事按照陳福泰所說的,已經坐實拓跋崇斌是在監守自盜。並且人贓俱獲,我看可以將拓跋崇斌給抓了!”
“不對,我說的是拓跋崇斌沒那麼大的膽子,這事和三弟四弟有關……”李彝超沉吟了一下,趙旭說:“我也覺得不對勁,可是,拓跋崇斌賊膽包天……是了,哥哥那會是問過三哥四哥的。”
李彝超嘆了一口氣,惱怒的站起來說:“走,去平朔門。”
去平朔門就是去拓跋崇斌那裡,趙旭說:“要不,派人將拓跋崇斌叫過來?”
李彝超知道趙旭的意思是不能以身犯險,害怕拓跋崇斌狗急跳牆。李彝超恥笑說:“就憑他?沒有老三老四撐腰,拓跋崇斌就是個在青嶺門放羊的羊倌。拓跋崇斌的家人都在城裡,他能做出什麼來?”
“捉賊拿髒,到了營裡,人贓俱獲,我看拓跋崇斌能耍出什麼花樣。正好以儆效尤。”
青嶺門地處偏遠,十分荒涼注:青嶺門在今陝西子長西北)。趙旭有些遲疑的說:“我是不懂,那拓跋崇斌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還能為什麼!有些人就是利慾薰心,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不該是自己的偏要伸手,覺得能抓住就是自己的了。”趙旭說拓跋崇斌,其實指的是李彝敏和李彝俊,李彝超駁斥趙旭:“我今天要他們知道,不是自己的,就是你拿到手,就是你吃進肚子裡,我也要你吐出來,吐不出來,我將你挖心掏肝,也不能讓你得逞。”
李彝超的話也別有所指,暗指接替李仁褔位置,趙旭不能再接這茬。李彝超已經吩咐下去做了安排,讓人去將拓跋崇斌連同他弟弟拓跋崇雲的家眷一起看管起來,任何人不能接觸。
趙旭和李彝超上了馬,在往城北門策馬疾馳的過程中,李彝超給趙旭說:“五弟剛才說拓跋崇斌的‘監守自盜’,這個詞不對,他那個應該叫賊喊捉賊、知法犯法、見利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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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旭不好意思的說:“我讀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