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即將到達夏州時,趙旭率先進城,面見了李仁褔。
聽趙旭將李蓉婉所做講完,李仁褔再看看那份宦官所書寫的證詞,問:“李蓉婉現在何處?”
趙旭:“已經被殺了。”
李仁褔一驚,他本來想著將李蓉婉給抓回來就行:“殺了?”
“她如此歹毒,並且和李繼徽媾合,兒子實在難以容忍如此奇恥大辱,”趙旭講了李蓉婉死的經過,李仁褔先是皺眉,而後說:“殺了就殺了。只是大家都知道你要婚娶,如今,怎麼辦?”
趙旭見李仁褔首先顧忌的是李家在夏州的臉面,心說這就好辦了,當即躬身說道:“孩兒另外找了一個女子替代李蓉婉……百姓們並不識得李蓉婉的面目,不會有什麼難辦的地方。至於鳳翔那邊,孩兒有個想法。”
李仁褔覺得趙旭說的對,城裡百姓只知道五郎娶妻,到底新娘長的什麼樣,那他們如何得知?誰又會在意?
“你說,鳳翔那邊如何解決?”
趙旭沉吟道:“但凡成親,新人回門總需要時日,有些地方三個月,有些地方只是三日,時間上,應該是夠了。”
“兒子是想,儘快去鳳翔,刺殺李繼徽和李從昶。”
李仁褔皺眉問:“殺李繼徽和李從昶?”
趙旭沉聲說:“洛陽和鳳翔不同。那次去洛陽刺殺李從榮沒有結果,原因很多,但是鳳翔的李從曮如今還是名言正順的節度使,兒子去了之後,見機行事,機會總還是有的,如果成功,今後就能讓鳳翔和咱們夏州相鄰為安一些日子。”
李仁褔想了一會,說:“也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李從曮但凡有一點志氣,也不會讓兩個弟弟將他給架空做傀儡,你去應該會多了一些機會。”
“你只管將新娘迎接入門,我已經讓彝超調派兵將,在黃河沿岸嚴陣以待,洛陽方面如果有風吹草動,嘿嘿,咱們夏州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李仁褔此刻盡顯朔方王的氣度。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趙旭一臉驚喜的說:“父王料敵在先,未雨綢繆,不過,城中也許多派人手。”
李仁褔說:“那是自然。你要記住,不要小看你的對手,要讓你的對手小看你。我倒是要看看,這幾天城裡能有什麼妖虐出現。”
李仁褔這邊已經說通,趙旭重又返回到了王若熙的婚車那裡繼續前行。
趙旭既然要娶王若熙,早就準備充足,王若熙從宥州起就換上了婚慶的喜服,她這會聽車外沿途熱鬧非凡,都在議論新娘子好排場,縱然知道他人說的不是自己,可心裡的幸福與喜悅仍舊無以言表。
朔方王的兒子娶妻,夏州城裡早就鼓樂喧天。婚車到了行軍司馬府,一對新人在婚慶官和司儀指令下一步步將禮儀完成,一直到躪新婦跡喝合巹酒去團扇的時候,眾人看到王若熙的美貌,全都一陣驚呼讚歎,也有人發覺新娘並不是鳳翔的李蓉婉,但這會有哪個不知趣的會當眾指出?
趙旭看著王若熙頭戴珠鑲鳳冠,金繡霞帔,大紅緞子的衣裙,從上到下珠釵、寶石耳環一應俱全,手腕上戴了一鑲金雙玉鐲,在紅燭掩映之下,整個人當真美豔無雙,他心裡暢意,臉上的笑就沒有停止過。
直到有人熄滅了火燭,趙旭在黑暗中握住了王若熙的手,感覺到她手心都是汗,身子也在輕輕的發抖,心神鼓盪的說道:“珠簾藹祥煙,合巹締百年。春回寒谷暖,堂間德星賢。牛女歡雲漢,華屋豔洞天。玉潤冰清絕,聯步璧池邊。”
王若熙愣了,握著趙旭的手跟著復唸了一遍,說:“郎君還會作詩?”
趙旭低聲笑道:“本來不會,不知為何,今晚此情此景,見你美的不可方物,我心裡想,今後你可就是我的娘子了,誰也搶不走了,我就覺得是佔了天大的便宜,覺得老天爺對我實在是不薄,一時間激動,舌頭管不住嘴,牙齒擋不住氣,稀里嘩啦的就說了出來。”
趙旭一會認真,一會又詼諧,王若熙將他的手握的更緊了,幸福滿滿之間,看著趙旭的眼睛,也顫聲低語道:“哪裡還有人來搶我,就是搶,我也是不去的……除了你,除了趙旭,我這輩子是誰都不嫁的。”
趙旭高興之極,親吻了一下王若熙,問:“夫唱婦隨,娘子何不也作詩一首?”
王若熙說:“作詩?我決定用一輩子的光陰來寫一首和你的篇章,尚請夫君慢慢鑑賞。”
趙旭聽了,再也忍不住,將王若熙緊緊的抱在懷中……
帳裡爐香,堂前春曉。
婚後倏地已有三日,今早趙旭悄悄離開了夏州,王若熙坐在窗前看著外面海棠花開的絢爛,憶著和趙旭幾日以來的種種恩愛,懵然想到,其實夫君天資聰穎,機智伶俐,只是因為遭遇坎坷,不然他如果用功,其成就不會亞於當世所謂的名士。
獨坐了一會,王若熙心裡忽然有了漣漪,拿了一個繡了半截的絹帕,朝著木蘭那邊走了過去。
草長鶯飛,蜂蝶亂舞,午時時分,在去往鳳翔的官道上行走著一隊車馬,車上拉的都是羊與牛,最前面的車轅上插了一面旗子,旗上面是“陳氏牧場”幾個大字。圍著車隊四周的是十幾個健碩的護衛,其中幾個,卻是改扮了的趙旭夏顯林燕歸農和李順才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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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趙旭去鳳翔迎娶李蓉婉的時候,幾個人就商議好了,如果一切順利,並且趙小婉那邊沒有回應的話,那麼在趙旭和李蓉婉成婚之後,儘快的重返鳳翔,刺殺李繼徽和李從昶,如今這個計劃也得到了李仁褔的同意。
總而言之,不能讓鳳翔方面料得了先機。做事就要出其不意,否則時日長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難以控制的事情。
在趙旭和王若熙成婚當晚,埋伏在河西的夏州兵士並沒有等來河東方面的軍隊,而且,趙旭和李仁褔都設想過城裡當夜會有人作亂的,可是也沒有,至於宥州和銀州方面,也沒有受到什麼攻擊,一切都安靜的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河東如今是石敬瑭在駐守,以夏州的兵力,還不足與和河東抗衡,否則趙旭早就想方設法率人衝了過去殺石敬瑭!
由此種種,解決鳳翔那邊的事情就首當其衝是當前第一要務,於是,趙旭幾個和陳福泰說好,被安插進陳家的馬車隊,藉著送貨,一路前往鳳翔。
一路大家都小心謹慎,也沒有什麼事情,這一天到了威州城外,大家在路邊酒肆吃飯休息,正在閒聊,大路上來了幾個官兵,一個個不是手裡提著雞,就是手裡牽著羊,有一個騎馬的馬背上還綁著一個豬崽,一路發出陣陣聒噪。
燕歸農正在喝酒,見了這些虎目一瞪,將酒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嘴裡“嘿”了一聲。